孟易觉也是在赌,赌步云天瞧不上自己,赌她仿照宇宙意识造出来的灵力漩涡能拦住步云天的剑。
很明显,这一把,是孟易觉赌赢了。
眼下,步云天气力渐消,孰胜孰负,已是明眼人都能看清楚的事了,偏偏孟易觉并不心急,慢慢的磋磨着他,用灵力所制成的飞剑在他身上开着口子,就好像等待果子成熟的果民一般。
场边维持结界的长老都已心急如焚了,但仍旧无人喊停。每个人心中都还存有一丝希冀,希望步云天只是佯装出要输的模样,实则是在等待着绝地反击的机会。
但现实注定要让他们失望。
终于,那道一向高高在上的身影在无尽的磨折中倒下了,浑身俱是鲜血,那些都是从细小的口子中流出的,虽不至于损伤生命,却会带来针刺一般的疼痛。
步云天是因为脱力而倒下的。
太阳已经西垂,他也再握不住剑了,只能就这样瘫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向来严整的发丝如今已经变成了凌乱的模样,混杂着鲜血贴在脸边。
“很让人奇怪,”
孟易觉向他走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所有的作品里,像你这样的人,好像都没有错一样。”
她停下了脚步,像昨天晚上步云天俯视着她一样俯视他:
“你们只是观念和主角不一样,只是使用爱的方向错了,从来不会有人想着你们的行为到底带给人们多少伤害。”
她蹲下身:
“即使是在我小时常读的神话之中,会损伤他人的爱最后所得到的,也依旧是谅解与团圆,即使再怎么割肉削骨,最终也依旧要谅解与团圆,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尊老呢?”
她伸出手去,温柔地,像是要将他扶起一般,然后——
啪!
步云天的脸被打到一边,在如此猛烈的冲击之下,他整个人都支撑不住了,猛然倒地。
“孟易觉!!”
伴随着急切的叫声响起的,是剑刃的破空之声。
孟易觉甚至没有回头,一道淡蓝色的屏障便横亘在了她和剑刃之间,那剑刃再也无法挺进分毫。
“你……的确是天才,我……服输……”
步云天狼狈地趴在地上,仍旧不忘步家的脸面。
孟易觉垂下眼睑,如同在小屋之中放下了窗帘一般:
“是吗?你到现在还在想着这个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幸福,无法把握、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渴求他人的幸福,天才这个词,注定蕴含着羡慕与嫉恨。
这样,不就又显得她像一个反派一样了吗?
不过,那又怎样呢?
虽然知道自己要这么想,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意这个词,但孟易觉还是莫名地——有半分庆幸,步思帷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词。
想到这一点,一直面无表情的女人唇角有了稍微的一丝扬起,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楚。
她甩了甩头,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是,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刺啦——
屏障应声而裂,孟易觉的瞳孔瞬间扩大,然后她低头,便看见——
一柄剑,从她的胸口,贯穿了过去。
带着鲜红的、温热的血液。
很少从她体内溢出的血液,如今,挥洒而出。
第067章 一剑
“扑通!”
剧痛后知后觉地传来, 逼得从没有经受过这种痛楚的人猛地跪了下来。
孟易觉大口喘着气,额上被疼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是修仙者, 这点在凡人之中可能算是致命的伤口在她身上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身体被贯穿的糟糕感觉总叫人觉得不好受。
淡蓝色的灵力狂乱地溢出来, 连形也成不了便着急向后涌去,寻找着执剑者的方位, 势必要致其于死地。
付询漂浮于高空之上, 手仍保持着将剑投下的模样。
他脸色铁青, 毫不掩饰自己对自己这个弟子的愤怒。
“逆徒。”
付询甩手, 又是一柄剑出现在他手中,他随意地挥去那些对他来说就如同苍蝇一样烦人的灵力, 冷冷地斥道。
“呵,宗主……”
孟易觉撑着回过身来, 胸前灵力所做的剑早已消散,只留下一道血口, 被孟易觉用灵力暂时封住了伤口, 这才没继续流血, 但她胸前的衣服却已然被洇得血红。
“今日的事, 似乎与你无关。”
她咳嗽了两声,笑着对道。
“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付询的眼睛里冒着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