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个末等秉笔了,派人把事做干净。”谢谨庭道。
李继妄不解,这荼香楼分明是干爹自个儿的产业,杀个人便杀了,这还是头一回叫他派人来,要将尸身收拾干净。
谢谨庭没有解释,只摩挲着指上的白玉戒。
自然是要收拾干净的,她常来。
马车轮碌碌的声音不知在耳畔响了多久,谢谨庭疲累的闭着眼听了一阵,便听李继妄唤。
太子府没有以往的黑沉,寻常这个时辰,太子府早就熄了灯笼火烛,今日不知是府上来了什么人,府门的灯笼竟还亮着。
皇帝崇尚节俭,太子自然是不会从这些方面浪费细枝末节的银钱,太子府也仅有来宾之时,才会在夜里将府门的灯笼点上,如今已近子时,当真会有人谈到此时吗。
他迈进西院,却听到蒹葭堂两道女声。
“不心悦太子,那娘娘心悦谁?”一道声音问道。
脚步不知何时慢了下来,原本脚程快的几炷香便能到达西北角的堂玉轩。
谢谨庭听得清楚,她的声音对上他时向来偏软,今日带着几分欢快的脆意,不仅让他想起了那张狡黠的娇颜:“我心悦的,自始至终都是谢秉笔一人。”
他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笑意,这般装下去,怕是全京城都以为她当真喜欢他了。
他看向天边的皎皎明月,今日月光正好,干爹前些时日说什么来着,不重要了,今时不同往日,兴许,万家灯火中也有他的一盏。
作者有话说:
谢秉笔:瞧见没,媳妇给我留的灯
第38章 第 38 章
◎娘娘想咱家了?◎
蒹葭堂。
沈卿欢本是听闻谢谨庭去了荼香楼, 打算等他回来再做商量,结果左等右等,谢谨庭没来, 蕊心却来了。
关于蕊心, 若是放在前世, 她会想尽办法将她除去,可现在看来,有她拖住裴辜元,不至于那厮来扰她的眼, 否则面对这样的仇人,她很有可能再也演不下去。
“姐姐。”蕊心朝她柔柔道。
“坐吧。”沈卿欢示意,身后的窕儿上前复又为她斟了盏茶, “妹妹今日前来, 可是有什么事。”
自那日蕊心通过裴安入府,她便再没见过此人, 不过想来应当是自己人。
“秉笔吩咐, 妾当时常来姐姐这里,姐姐做不了的事,妹妹更好下手些, 姐姐若是想做什么, 尽管吩咐妹妹便是。”蕊心娇娇柔柔的, 倒是惹人怜惜。
难怪裴辜元日日流连于此。
“这话, 都是谢谨庭说的吗?”沈卿欢顿了顿问道。
蕊心笑而不答,算是默认了这话。
谢谨庭如今让她吩咐蕊心办事, 蕊心如今全然夺得了裴辜元的信任, 行事自然方便。
可最重要的一点是, 此行蕊心算是帮她分担了风险, 这也是谢谨庭的意思吗?
“妾未见过秉笔如此,娘娘是好福气之人。”蕊心咬着一块糕,眼波流转至她的手腕上,抿唇笑着。
她话中的如此,自是不言而喻。
不会的,他是没有心的阉狗,从不讲什么情,行事果决没有章法,没错,他就是如此。
沈卿欢心口带来的跳动难得的让她慌乱,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谢谨庭不过是她重生以来,摆弄在棋局里面最重要的一子,棋子只是棋子,人怎会心悦棋子。
许是因为,这些天得知高高在上的谢秉笔竟有如此凄惨的过往,一时间不免也心痛他的过往。
可心痛归心痛,她由衷希望谢谨庭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可不该是她。
沈卿欢下意识轻覆上腕上的温热:“秉笔是个好人,遇见秉笔是我的福气,他多次救我于水火,我自是感激他,希望他早日觅得相守一生之人。”
“可你方才明明说心悦他。”蕊心越发看不明白这两人,明明看似郎情妾意,却各个都是锯了嘴儿的葫芦,当权者都这样吗?
沈卿欢眸光轻飘飘的越过蕊心,方才那身影这般经过,蕊心背对自是看不见,可她同谢谨庭相处了这般久,如何能不知他的身形。
都说人生如做戏,说与他听罢了。
“心悦宣之于口,会成为软肋与负担。”她只这样搪塞。
蕊心轻笑一声:“那可只盼着娘娘待秉笔好些,否则吃苦的都是我们这些手下。”
*
李继妄看着倚在太师椅上的干爹,试探道:“干爹今日心情不错?”
“嗯,”谢谨庭难得没有否认,“丞相尚公主一事晚些再说。”
李继妄唇角也带了几分笑,他干爹古怪,先前他心情好是不许人说出口的。
安排丞相尚公主一事,他也是觉得不妥的,丞相如今算是朝中的一大助力。
若是尚公主,将来朝堂有什么事,驸马是不许参与的,也不利于干爹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