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欢这么想着,却不知这般想法,将在多日后引出怎样的血雨腥风。
一袭暗红长衫在雪色中格外显眼,宛若白衣上的一点暗红血迹,。
谢谨庭将手中的蛊雕捧起,那只修长的指将鸟羽上的雪花拂去:“江无兰?”
“杀了她!杀了她!”蛊雕扑棱这翅膀叫嚣着。
谢谨庭捏住它的鸟嘴:“小畜生。”
李继妄仍沉着脸,显然不太赞同这话:“干爹如何确信是江无兰?”
蛊雕趁着他松手之际,落到他的肩头上为自己理着羽毛。
“我何时说确信是江无兰了,”那双鸦羽般的长睫掀起些,露出那黑沉的眸底,“江无兰躲了我多年,那人冒充江无兰,你说是何居心?”
“干爹同江无兰不共戴天,”李继妄夹紧了指尖的利刃,“那人挑衅干爹。”
谢谨庭斜睨了他一眼,对此不置可否:“是谁放出的消息,记得好生招待,免得传出咱家待客不周的言论。”
李继妄点头应下,这人分明是想隔岸观火,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竟然将东厂算计在其中,干爹定然不会将此事掀篇。
再说那江无兰,本就是十恶不赦之人,东厂搜寻多年无果,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又怎会在这时候出来。
只是赏花宴那日,是免不了血雨腥风了。
北五街,一辆马车缓缓驶过。
沈卿欢掀开帘子,冷风带着冰碴席卷而来:“非白可曾说会来?”
“此番赏花宴,同二皇子那边一道举行,丞相大人也会去的,娘娘放心。”窕儿为她的手炉换上新炭。
娴妃的赏花宴筹备许久,此番邀请众多贵女,只为打着赏花宴的名义,为二皇子挑选合适的皇妃。
前世的赏花宴她未曾去,却知晓出了人命,而此事在朝中亦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今日她势必是要去一趟了,谢谨庭当年便是因着一曲红梅引迷恋那女子,但愿而今她的效仿能唤起谢谨庭的注意。
桃之只当她还在担忧,安抚道:“是啊娘娘,有丞相大人在在,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沈卿欢不禁自嘲地扯紧了袖口,阖上了眼眸。
可实在是可悲了些,她前世讨好裴辜元,做出诸多错事,而今又要为好讨得谢谨庭欢心,做小伏低。
可唯独这样,才能保住整个尚书府,免得前世的惨案再度发生。
再度睁开眼,那双清透的眸子里带了几分笑意:“谢秉笔定然会喜欢的。”
如她所想那般,谢谨庭正落座于高台一处,俯视着下首来来往往的世家小姐。
他着了一件宝蓝棉氅,衣衫虽不打眼,可他所落座的地方,宛若有股阴嗖嗖的寒风,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好似今日他才是这里的主宰,正首的娴妃都跟着成了陪衬。
“娘娘。”窕儿不安的轻扯住她的袖口。
她们出身清流世家,自小便被灌输着阉人可怖,怎敢看自家小姐深入龙潭虎穴。
“无妨,”沈卿欢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增强这话的可信,又像是为自己打气,“谢谨庭并非恶人。”
她这样骗着自己,像是这样就能忘记那个掐着她脖颈,欲将她置于死地的恶鬼。
沈卿欢抬眼朝他看去,就见谢谨庭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他垂着眼睫,像是不满身边人的答复,微微皱起了眉。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谢谨庭抬眼对上了她。
“谢秉笔。”沈卿欢弯眸弯弯,笑得天真乖巧。
她心中忐忑,却未曾注意到谢谨庭看到她这身新衣,眸底汹涌的暗色与杀意。
第11章 第 11 章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微凉的鼻尖凑了上来◎
她知晓,前些时日自己对父亲说出那等话,父亲定然觉得她是个极为自私之人。
沈卿欢对上眼前阴沉着脸的宦官,笑颜如花。
自私也好,娇蛮也罢,唯有父亲站在谢谨庭身边才能保住整个尚书府。
“太子妃当真是好兴致。”谢谨庭寒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回。
沈卿欢笑的温和,嘴上却是道:“既同秉笔在同一条船上,秉笔今日前来,本宫也是要跟来的。”
沈卿欢嘴上强硬了些,心中默默为自己捏着一把汗,等着谢谨庭的答复。
谢谨庭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道:“拙劣。”
说罢,转身同她擦肩而过,只留李继妄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沈卿欢眉头微微皱了皱,按下心中那口气,轻扯住自己的衣袖。
这衣裙是她按着打探来的样式做的,而今日这话,是照着那女子脾性说出口的。
谢谨庭竟是连看都未曾多看一眼,还讥讽她演技拙劣,他什么都知晓。
沈卿欢脸色白了白,她设想过那么多结果,或许谢谨庭会将她当做那女子的影子,或许会因着她的效仿大发雷霆,可唯独没想过他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