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娴妃娘娘说是寻您有些要事。”桃之适时的出声。
沈卿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重新挂上了淡笑:“我们走。”
下首,谢谨庭身旁的几人错身为他开出一条路,却是不慎将一个姑娘挤倒。
原是无人出声,知道他被一个少女挡住:“也太无理了些,你是哪家的公子,竟是扶都不曾扶。”
原本热闹至极的宴席瞬间安静的不成样子,一双双眼睛朝着他们看来。
谢谨庭微微挑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
能得了娴妃邀请的,定然是官位与家室极为显赫的,可这女子竟是连谢谨庭都不识得,便敢当众上前伸张正义,众人心中惶恐,只怕她会血溅当场,脏了人的衣裙。
“东厂谢谨庭。”谢谨庭拨开在他身前当着的一干人等,自报家门。
他的声音不大,却又冷又低,整个咸福宫宛若炸响了一片闷雷,将众人都唬在了那处,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那女子反应极快,将被撞到了的姑娘拽到身后:“东厂便能仗势欺人了吗?”
“不是的,”她身后的女子挣扎着甩开她的手,“谢秉笔未曾撞到我,是我不小心,惊扰了谢秉笔,还请秉笔莫怪……”
那女子怔了怔,不明白她怎的这般模样,东厂固然可怖,可方才她可不止是摔倒在地,是东厂的人趁乱夺走她的香囊。
夺了女子的香囊,无异于夺走女子贞洁,东厂这些阉狗是想要她的命。
可她竟同看戏的众人站在一起,同仇敌忾的指认,是她惊扰了权宦。
谢谨庭眉心皱了皱,明显是有几分不悦:“聒噪。”
“谢秉笔,”楼上缓缓走来一抹艳丽的身影,明眸善睐,一时间叫众人挪不开眼,“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还有公务在身,莫要同闺阁女儿置气。”
谢谨庭眉心松了松,旁人看不出,沈卿欢却知晓,他这是嫌她不合时宜的开口,颇有些迁怒于她了。
“干爹,这人是赵老将军的孙女。”李继妄俯身道。
良久,谢谨庭轻笑一声,莫名叫人觉得阴寒:“咱家欠赵老将军一个人情,赏花宴不见血。”
赏花宴的插曲叫众人一颗心高高的提起,便是娴妃那边叫人来条胡旋舞,众人也是失了兴致。
“却不曾想,谢谨庭也是个重情义的。”衣着华贵的银发老妇饮下一口茶。
“人前倒也是个君子,”老王妃笑笑,示意她看高台,“你说,若是赵将军知晓他将来是个作恶多端的黑心肝,结果又会如何?”
老妇微微摇头:“倒是那太子妃,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
两个老妇相视一笑,并未将方才一事放在心上,看着高台上那宝蓝长衫落座。
咸福宫中央有一处湖泊,还是早几年皇帝为宠妃所建,而今虽是严寒的冬季,因着玉女湖在炭火烧得正旺的宫内,还能见着几尾锦鲤欢快的游。
原本跳胡旋舞的美人们退了下去,一位身着红纱衣的女子登船,在偌大的湖泊中翩翩起舞。
“红梅引。”不知是谁开口说道。
红纱衣半遮,其里的肌肤若隐若现,白腻的腰肢纤细柔软,宛若酥酪般,而笔直修长的腿也随着舞步显现。
沈卿欢今日用头纱半遮面,金红纱线交织,浮光跃金,衬得她更为白皙,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美人。
饶是在座的女子们也看得挪不开眼,纷纷猜测娴妃娘娘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般绝世美人,便是能与迷倒大殷千千万万男子的太子妃媲美。
船上的美人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那双清透的眼眸分明该是不染尘埃的纯真,却像是美人遇见了心仪的男子,不熟练的故作媚态,试图让他留步。
沈卿欢微微仰头看向高处的那人,对上了谢谨庭泛着冷意的桃花眸,她眼眸弯弯闪着微光。
“干爹,尚书府那边态度不明。”今日的歌舞同先前干爹带他去的地方大不相同,人人都爱美人,李继妄亦是有些错不开眼,但仍记得将正事说来。
谢谨庭赏了他一记眼刀,却对正事只字未提:“回去寻元锦领罚。”
李继妄应声别开了头,目光不再落在船上翩翩起舞的太子妃身上:“是。”
可偏这时,下首便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救人呐!”
水花溅的四起,下首乱成一锅滚粥。
“快来人啊,快来救人……”
身边似是有一阵冷风吹过,李继妄抬眼朝身边看去,就见自家干爹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艘船直接翻扣在了湖面上,而上面的红衣美人早已不见。
湖面溅起一片水花,而后是涟漪片片,几个会水的太监忙下去救人,整个咸福宫一时间闹闹哄哄,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