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世泊便看着她渐渐出了神。
赵竹年咬了咬牙:“莫要得意太早,你且看我如何破了你的局。”
听他这般说, 赵兰衔倒也真正色了几分, 颔首收回了眸光。
只是不知是有些还是心有灵犀, 她收回眸光之时, 不自觉地落在了窗棂上,却见窗棂恰巧开着, 那人便站在窗下, 同样望着她。
蒋世泊一身宽大的淡青色交襟, 这是她为他亲选的, 不曾想穿在他身上竟然这般合适,端的是公子如玉,清风霁月。
脸蓦地一下像是要烧起来,赵兰衔也不知晓自己心虚什么,猛地别过了头。
飞扬的发尾带着女儿家的朝气,随斜阳飘飞。
赵竹年恰在此时朝她逼来一剑,赵兰衔急急避开,心无旁骛地抽出长剑格挡。
“战场上可不兴分神。”赵竹年笑道。
“我没有。”赵兰衔顿了顿,“是你太快了。”
赵竹年佯装讶异:“不曾想有生之年姐姐还会承认我的身手,实在是可喜可贺。”
赵兰衔没有理会他的臭屁,可却觉得出一道眸光就这般注视着他。一时间有些如芒在背无从适应。
当啷。
赵竹年将她手中的剑挑落,悻悻道:“罢了罢了,今日不同你比了,心不在焉的,赢的本公子不爽快。”
赵兰衔还欲说什么,他却先行另一步,将她一人留在此处。
她下意识的看向蒋世泊,却见他朝着自己颔首轻笑。
“……我并非故意的。”赵兰衔看着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蒋世泊肯定道:“我知道,赵小姐的身手一向好。”
他这般说着分明是如了她心意的,可不知怎么,心头怪异的情绪作祟,一时间竟让她双颊如火烧,简直要在此待不下去。
蒋世泊却不这么想。
他在将军府待了五个月,同时这五个月足够看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承认自己卑鄙承认自己无耻,他的确做过见不得光的事,不是面上那般清风霁月,他亦是的确心悦同自己青梅竹马的沈卿欢,可如今仅剩的也只有惋惜。
是赵兰衔这些时日的细心关照,与无微不至的照拂,将一个濒死的人拉了回来。
早在沈卿欢不在的那日,他的心宛若也死了,后来在公主府磋磨了三个月,本是秉着破罐破摔,可老天眷顾,不愿看她就这般消沉下去,赐她一个这般好的女子出现。
赵兰衔的赤诚,将他一颗死寂的心化开。
“对,我本来将要赢了他的,不该让这小子这么轻易将我的剑挑去。”赵兰衔垂首找补道,好像在他面前输了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说完,她便要仓皇而逃。
蒋世泊出言道:“赵小姐可懂这兵器。”
他扬起手中小巧的册子,那是他昨夜以毛笔描绘,他以不同角度,将冷兵器呈现在册子上,让人一目了然。
赵兰衔最是对兵器感兴趣,听闻他这般说,思绪一下被牵走了。
“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想请教赵小姐,若是小姐有空,可否与我一谈?”他微微笑着,温声道。
……
正值秋闱放榜,沈卿欢从今晨起便开始在衣橱挑挑选选。
谢谨庭看着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蝴蝶,嗤道:“不就是秋闱放榜,有什么可看的,偏要挑着今日出去转。”
沈卿欢高深莫测般背着手摇了摇头:“你不懂,画本子上便常有榜下捉婿的戏码,我们今日赶去,还能看个热闹。”
“而且啊,这个时候常有俊俏的小郎君……”意识到自己失言,她轻咳一声,“常有小贩叫卖,我们还能去转一转,看看有什么稀罕物。”
她总喜欢些稀罕的小物件,这不是什么秘密,谢谨庭知晓此事,亦没少为她寻得这些东西,而今博古架都几乎要被摆满了。
“去嘛,掌印最好了。”沈卿欢抓着他的衣袖央求道。
谢谨庭懒懒的掀起眼皮瞭了她一眼:“若是夫人想看俊俏的小郎君,带上咱家怕是不方便,兴许咱家瞧着哪位不顺眼,便让人拉下去砍了。”
沈卿欢委委屈屈的靠在他身上,俨然一副他不答应她便不起来的样子:“看什么俊俏小郎君,掌印容貌极盛,寻常小郎君哪个比得过,我单看掌印便饱了眼福。”
谢谨庭长指绕着她柔顺的发尾,鼻息间满是淡淡的玉兰香。
分明日日都在闻,可他却如闻不够一般。
这是旁人无法复刻的玉兰香,亦是他心头萦绕的玉兰香,是无可取代的沈卿欢。
“夫人可知晓今日是什么日子?”谢谨庭慵懒的冷声从她耳畔响起,痒痒麻麻的。
沈卿欢眨了眨眼眸,只抿唇笑而不语。
瞧见她这副样子,谢谨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好笑道:“那夫人便是运筹帷幄了,既然如此,今日这趟咱家便陪着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