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惊夜插到地上,借着惊夜站起身来。
晏泽宁抹掉嘴角的血,笑道:
“你用我给你的东西来杀我……你厉害啊……池宸宁。”
“我无意杀你,你若放过我,便也就是放过你自己。”池榆冷静回道。
眼见晏泽宁已经无力阻止她,池榆收回小剑,转身欲走进瞬身阵内,可这冲天的光柱却突然消失。
只剩下一个月亮孤零零当着光源。
晏泽宁看着池榆的背影,恍惚间觉得有另一个自己从池榆那边走向自己。
他的手搭在池榆肩上。
把你的手拿开!
晏泽宁忍不住叫嚣。
另一个自己放开了手,他笑着对自己说道:“你痛苦吗?痛苦啊……那非常好,你别忘记了你在修无情道,极致的爱、极致的恨,这个女人——你的道心都让你体验到了,现在,是杀她最好的时机。”
“只要杀了她,你便能立地飞升,一直以来你想要的就会立刻得到。”
“啊……晏泽宁……你不会下不了手吧。为这么区区一个女人下不了手。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对你刀剑相向,她用你骨头制成的珠链让你尝万剑穿心之痛,你可是化神修士,除了她,还有谁伤你至此。”
“她背叛你了……”
“她与你虚以委蛇、假情假意……”
“她心不在你这里……”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你要为一个心不在你这里的女人放弃飞升吗?太可笑了……哈哈哈……”
另一个自己迎面走过来,立在自己肩侧,他手里不知何时拿着惊夜,他轻轻拍着自己肩膀,将惊夜放至自己手中,声音又缓又柔,似远方飘过来般,飘渺又蛊惑。
“去吧……”
“杀了她,一切都结束了。”
晏泽宁面上含霜,提着惊夜,走向池榆。
月亮正圆。
池榆抱着小剑转过身来。
已然默默不语,泪流满面。
……
山洞处。
冥把玩着手中的母蛊,一具尸体躺在他身侧,这尸体头已经被挖没了一半,脑浆与血流了一地。
冥想到了刚才挖母蛊时有些奇怪的场景。
他低头凝视着这尸体的脸。为何明明可以躲,这人却呆呆地站在这里,不断将灵气输入至一个小洞口,任由他杀、任由他从脑袋里挖东西呢?
奇怪,真是搞不懂人类。
冥思考了一会儿便作罢。
随即将魔气输入母蛊。储藏在其间的情绪弥散在这片山洞中。
他阖眼,静静感受这些情绪。
压抑已久的爱玉、蚀骨的嫉妒、对权利地位的渴望、将自己折磨得痛不欲生的迷茫……还有……冥睁开了眼……明净无瑕的思念与担忧。
“母蛊收集的这些修士的情感,可真有趣。”
冥叹道。
“魔族……什么时候也能有呢?”
第174章 事发(一)
晏泽宁提着惊夜一步一步走至池榆跟前。
银色月光将池榆泪流满面的脸照得闪烁晶莹。
晏泽宁手掌轻轻擦拭池榆脸上的泪珠, 轻叹了一句:“哭又有什么用呢?”
泪眼模糊。
那道身影高高扬起手中的惊夜,用精确的力道、残酷的冷静砍断了池榆怀中的剑。
“啊——”痛苦的尖叫响彻云霄。
这一声尖叫后,池榆的身体因承受不住这极端的痛苦启动了保护机制, 晕厥了过去, 晏泽宁搂住池榆软下来的身躯,将她抱回阙夜峰。
……
“看看她身体怎么样了。她怀胎十月……流产了。”晏泽宁扭动手中的桃花戒,垂眸平静说着。
低头守在一旁的女灵医走进床帷,仔细检查了池榆的身体。片刻后, 女灵医神色诡异出来, 向晏泽宁禀报:
“夫人流产过,但身体显示的是……”女灵医顿了一下,“流的是……三个月左右的孩子。夫人身上的血迹, 并不是十月怀胎后流下来的死……死婴碎肉, 而是淤积的血气。”
晏泽宁停下转动桃花戒的手指。
“知道了, 去开药案吧。等会儿将熬好的药送过来。”女灵医依言退下。
晏泽宁撩开床帷,将池榆腰间的储物袋解下。他将池榆的本命剑砍断, 本命剑与神魂相连,如今神魂受伤,储物袋上的魂印自然毫无作用。
他将这储物袋打开。
紫雪莲、书、小被子、些许灵石和法器……带血的床单和被褥、还有发出莹蓝色光的罗盘。晏泽宁看了这些东西良久,将床单、被褥、罗盘收好。
女灵医将药端来放在桌上。
晏泽宁盯着那碗药, 双目发怔, 等待池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