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池榆的金丹雷劫。
晏泽宁不敢靠近,怕惹怒天道给池榆引下更大的雷劫,但心又慌得不行,只能一次次安慰自己他已经给池榆做好万全的准备,池榆一定会没事的。
一道又一道雷劫打在池榆身上。
晏泽宁心如刀割,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半个时辰后,终于银云散去,雷电消失,天空显出了它原本黑蒙蒙的颜色。
渡劫的女子从天空落到地面上。
池榆手执小剑,眼眸里银光闪烁,她看向自己身体上若隐若现的银光,明白自己已经是金丹修士了。
肚子拱起的弧度这时也渐渐变得平缓,池榆只感觉肚子一空,有冰凉的东西滑下来。
她垂眸一看,衣摆已经被染红,血蛇蜿蜒缠绕着她的双腿,流至地面,将青灰色的石头皴染成猩红。
脑海里一直闪过的画面在此时重叠。
晏泽宁心漏了一拍,他脸上表情怪异,还未充分绽放的喜悦被眼前这幕情景钉死在他的脸上,他嘴角弧度欲扬,却被突如其来的惊惶、悲伤、害怕压到平缓,面容平静到可怖。
他缓走两步靠近池榆:“宸宁……你没事就好……快让我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池榆此时站在丘陵上,她俯看晏泽宁,问:
“魔剿干净了吗?”
晏泽宁不知池榆此时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点头,“听你的……已经剿完魔了。”
池榆神色淡漠,语气平静:“那就好。”
晏泽宁隐隐察觉池榆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害怕池榆是被孩子没了这件事情打击到,软言安慰: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你的身体。”他努力笑出来,“快到师尊身边来。”
这时银兔凌空,池榆背后,冲天的光柱射向天空,将这片大地映衬得亮如白昼。
晏泽宁哪能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他有些迷茫说出了那光柱的名字:“瞬身阵。”
池榆后退几步,冷静地看着晏泽宁。
晏泽宁看着池榆的动作,电光火石之间,瞬间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他就要飞身将池榆拦下时,池榆五指着地,灵力从地面上蔓延到晏泽宁处,启动了缚神阵。晏泽宁瞬间被捆得动弹不得,他气得浑身发抖:
“池宸宁……你给我做的,让我穿的那件衣服上,全刻了缚神阵是吗?”
池榆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拿出婚契,将晏泽宁的先天灵魄从自己识海处通过经脉运至指腹,划掉了自己的名字。
她只能在这个时候断婚契。
断太早,晏泽宁会察觉到。断太迟,晏泽宁会通过婚契的地位知晓她去何处。
婚契一断,她便立即感觉自己神魂的轻了许多。
池榆立即转身,就要迈进瞬身阵内,这时她后背一冷,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心中一慌,转身拿小剑抵住她脖间的那把剑——被晏泽宁拿在手中的惊夜。
两人此时几乎脸贴着脸,呼吸交错,夜晚的风将两人的头发吹得狂飞乱舞,然后搅弄在一起。
池榆从晏泽宁眼中看到了害怕、惊惶、悲伤、恨和不可置信,而晏泽宁从池榆眼中看到的是平静和着急。
“池宸宁……你真是好样的……所有的一切你都算好了……你急着去哪里,急着离开我是吗?”
池榆默不作声,用力将剑一推,自身离开晏泽宁数步。
晏泽宁脸色阴冷得不像话。
“你放下剑,过来,我就当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重新结婚契。”
池榆将手上的珠链褪到手中,声音冷淡:
“晏掌门,我无意与你纠缠。”
“晏掌门……哈哈……”晏泽宁眼珠变得猩红,手将额头的发丝往上捋,“你叫我晏掌门……你可是要叫我夫君、师尊、泽宁哥哥的,怎么能叫我晏掌门。”
“还无意与我纠缠……哈哈哈……”晏泽宁狂放地笑着,随即脸一冷,立即噤了声,“我可是要跟你纠缠到死……”
池榆知晓这人已经无法交流了,她心一狠,口中念道:“小剑……银月流光。”
小剑立即冲向天空,剑身变得巨大,遮掉了这半张夜空,随即一点点如被人打碎般散开,星星点点,流到池榆面前,池榆将手中的珠链甩到空中,随后扯下脖子上的珠链做出了如出一撤的动作。
这星星点点的剑碎片融进这些珠子中,然后驶使着散落的珠子穿过晏泽宁的身体。
晏泽宁身绽数百朵血梅,喉间涌上血,吐了自己一身。随即垂头、单膝跪地,万剑穿心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