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得承认,李元牧的确是比他们聪明得很多,李元牧能精准猜到很多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李元牧抿了下唇,若有所思道:“她应当还会回来的。”
严庚书和裴宁辞的神色顿时一紧,李元牧难得花了些时间和他们解释道:“我们对她而言,只是一个任务,甚至于在她的世界兴许是......不存在的。类似于,话本?”
“她完成了任务,我们这个世界就失去了意义,可为何这世界还在运转?为何我们死了都又能活过来?”李元牧的眉眼间含着几分心疼,像是在心疼李婧冉的用情至深。
他轻吸了口气:“只有一个可能,她放不下我们。所以她还会回来的。”
严庚书拧眉:“所以你是希望我们一起齐心协力留下她?”
李元牧没回答,反而是裴宁辞淡淡开口道:“恰恰相反。李婧冉无法永远地留在这个时空。”
他和李元牧对视了眼:“你要我们一起送她回家,对吗?”
李元牧极轻地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空洞,嗓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是。”
此话一出,他们三个都再次沉默了。
送她回家,怎么送?
她如今是因为喜欢他们而留了下来,要想送她回家的方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让她放弃他们。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那么的残忍。
不知过了多久,一支香都燃尽,严庚书单手在桌上扣了下,勾唇笑得懒散:“那是自然。不过你以为你是她的谁,凭什么用‘求’字啊?”
李元牧没搭腔,侧眸看向裴宁辞。
裴宁辞挪开视线,金眸浅淡:“李元牧,不是只有你一个那么高尚。”
比起他们的占有欲和情感,他们都希望她活着。
仅此而已。
就算再也遇不见她又如何?
任何事情和她比起来,都太轻了。
现如今,严庚书想到这些时神色还有些恍惚,只轻飘飘地对方尔南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真服了你们这群复杂的成年人。”方尔南耸耸肩,不再多说,只像赶苍蝇般朝严庚书挥挥手,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严庚书为她这幅少年老成的模样失笑,但也没再耽误时间,只是叮嘱她好好看家,便转身朝马车边走去。
楼兰夹在乌呈和大晟中间,从乌呈的这个边境到楼兰约莫是两个时辰的车程,严庚书并未和李婧冉一同坐在马车里,而是分外避嫌地驱马跟在马车旁。
李婧冉也没再伸手挑开布帘,听到严庚书的嗓音隔着车帘传入,多了几分柔情:“这些年里,裴宁辞继承了大汗的位置,将乌呈统领得挺不错的,三国之间的关系也颇为融洽。”
这太平盛世,如她所愿。
李婧冉迟了几秒才轻轻“嗯”了声,忽而又想到了一件事,试探地问道:“严庚书,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事吗?”
并非是想勾起旧情,她只是想知道系统是怎么扭转他们的结局的。
以前的事情,他还记得多少?
严庚书听到她的这句话后,脑中浮现了很多画面。
有她歇斯底里地哭着对他说“严庚书,你不许跪!”,有她笑吟吟地啄他唇时的狡黠神色,有她娇气地瞪他时的情景。
严庚书凤眸微敛,眼下嫣红的泪痣淡淡,开口按他们三人提前敲好的说辞回应道:“以前?你指的是你用‘阿冉’身份在飞烈营借住了一段日子的以前吗?”
每个字都疏离地避开了他们的亲密。
蓄意勾.引,热烈激吻,当众求婚,都被他轻描淡写地以“借住”二字带过。
李婧冉闭了闭眼,轻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就做回了长公主,我们后来便没怎么见面了。”严庚书如是说道。
李婧冉极轻地叹息了声。
原来系统是把时间停止在了一切发生之前,那些轰轰烈烈的记忆、生离死别,他们都不记得了。
她低着头笑了两声,眼泪滴落在裙子上,水痕洇开,像是一朵悄然绽放的花。
马车外的严庚书分明看不见,可是他却似有所感一般,偏过头眼眶有些湿。
他听到马车内传来她轻到能被风吹散的询问:“我......我有对你说些什么吗?”
李婧冉亲身经历的时空里,她最后的印象就是严庚书痛苦的面容。
他看到捆着她的绳索断裂的那一刹,伸手想抓住她,可是却仍身陷包围圈,被二十七剑钉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