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会理解的。”严庚书回答得妥帖,停了几秒继而又道,“况且,你不想见见裴宁辞吗?”
出发去乌呈之前,李婧冉曾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远远见过严庚书妻子一面。
隔得很远,她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只能感觉到她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
她会仰着脸朝严庚书天真地笑,脸上满是信任。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没有什么心机,神态是不谙世事的清澈,可见她被严庚书保护得很好。
李婧冉知晓,严庚书会是个好丈夫。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他的姑娘宠到天上,让她永远无忧无虑。
严庚书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女孩好奇地侧眸朝马车看来,李婧冉仿佛被烫到了似的“唰”得一下放下了帘子。
她自嘲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流血的声音。
坦白说,就连方才严庚书在酒楼亲口对她说他已经成家时,李婧冉心中依旧是有一丝侥幸心的。
万一呢,万一严庚书只是在骗她呢?
可这一切的自欺欺人在此刻被粉碎得彻底。
两人吃完饭后就来了严庚书家,他压根没有时间去找个女子陪他演戏。
李婧冉在那一刻知晓,严庚书如今应当是过得很幸福的。
不远处的女孩子看到车帘被放下后,眨了眨眼,如葡萄般晶莹剔透的眼睛看着严庚书,十分扎心地对他道:“爹,娘亲和画像上都没怎么变,可是你老了很多欸。”
“......求你了姑奶奶,早日嫁出去吧,别整天在家里呆着。”严庚书无语凝噎半晌,才无奈地对方尔南道。
他怀疑自己这些年老得那么快,有一半都是因为方尔南。
但严庚书无比感谢命运的眷顾,倘若没有方尔南,他恐怕都熬不过最开始的那段时光。
方尔南古灵精怪地朝他吐了吐舌:“略略略,我要嫁也要嫁个小许叔叔那样的。他上个月给我从乌呈带的弹弓好好玩啊,爹你去乌呈能不能再给我捎几个?”
严庚书哼笑,撂下了句“你干脆和许钰林姓去吧”,转身朝马车走去。
“爹爹。”方尔南在背后唤他。
严庚书叹气,认命回头:“姑奶奶,又怎么了?”
方尔南脸上的笑模样敛了几分,眸光里有些认真地问他:“你当真要把娘亲送走吗?可你明明等了她十年.......”
严庚书的神色有些恍惚,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幕。
李婧冉突然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他抄着剑杀入皇宫,利刃架在李元牧的脖颈上逼问他是不是把李婧冉藏起来了,李元牧只是口吻冷淡地让他冷静一些。
李元牧召集了他和裴宁辞,三个人聚在圆桌边时,脑子也都清醒了。
裴宁辞和严庚书的眼眸都是通红的,唯有李元牧一滴眼泪都没落,这也是为何严庚书分外怀疑李元牧。
李元牧神色很淡,眸光也有些散,低声喃喃道:“她应该是回家了。”
“回家?”严庚书的眼神一凝,“她的家在哪里?”
裴宁辞的认知比严庚书还落后一步,他蹙着眉问道:“她为什么要走?我们三个明明都接受了不是吗?我们可以和平共处。”
“......”严庚书没想到裴宁辞居然还停留在如此浅显的层面,就连他都知道李婧冉一开始靠近他们三个是别有目的。
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她自然是要走的。
李元牧和严庚书都没搭理裴宁辞,李元牧继而又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她完成任务后走了,我们......找不到她的。”
裴宁辞和严庚书听到这句话都沉默了。
他们没有李元牧那么敏锐,但他们明明都已经在战场上死去,如今却都复活,就已经能说明一切。
况且,李婧冉就好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般,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了。
长公主府的面首们不记得那位让他们各学所长的长公主,银药也只是那个小宫女,唯有许钰林的神色总是有些恍惚。
她只活在他们四个人的回忆里。
“那你今天找我们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这么好心地告诉我们真相吧?”严庚书沉默两秒后开口问道。
裴宁辞则惊愕于李元牧话中的信息。
李婧冉靠近他们,竟是为了......任务?!
就在裴宁辞心神巨颤时,他听到李元牧回应严庚书道:“是,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严庚书扯了下唇:“稀奇。”
裴宁辞也迅速敛了内心的思绪,嗓音淡漠地开口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