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当这是裴宁辞的又一个试探,只是眸光一转却瞧见他给她准备好的包裹细软。
李婧冉的目光微顿,回视裴宁辞:“为什么?”
他若如此大费周章,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和她成个亲?
裴宁辞的眸光很温柔,有些眷恋地滑过她的眉眼,几秒后才偏开视线,故作淡然:“我弟弟没求过我什么,这是唯一一件事。”
他想,他和李婧冉应当是不会再见面了。
不是一时,而是一世。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给她留什么念想呢?
就像是裴宁辞觉得许钰林无须知晓并背负他们的真正身世一般,如今他也认为李婧冉无须将他看得太好。
不然只是徒增伤悲。
因此,裴宁辞只是轻描淡写地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许钰林头上。
与难以割舍的人生离死别之痛,她只需要承受一次便好。
李婧冉敛下了眼,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转身朝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边走去。
直到她转身后,裴宁辞才敢抬起眼,近乎贪婪地用不再克制的眼神注视着她,像是想将她牢牢地刻入心底。
他一身清冷地立于风中,发丝衣袂被风扬起,吹得翩飞,瞧着寂寥又孤独。
裴宁辞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目送着她上马车。
他心底忽然闪过了许多的思绪,甚至开始想了很多假设的东西。
假如他早一些认清楚自己的内心,再早一些,他和她之间是否就不会这样?
裴宁辞先前是怨过她的,怨她先招惹他、坠他下神坛、玩弄他,却又不爱他。
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他注视着李婧冉的背影,心里是软的,爱意萦绕之余,还有感激。
裴宁辞从出生起便没被人爱过,他是个不被期盼的降临,兴许也正因如此,他生来便情绪比一般人更淡漠。
若没有这层保护色,裴宁辞早已在成长之路上死了千回万回。
在四岁时抱着弟弟于大街跪着乞讨时就该在鄙夷嘲讽的眼神中死去;
在十岁时被许家养父母果决抛弃、扔进宫跟养蛊一样厮杀时就该死去;
在他毅然决定为大局而舍人命、在背负着很难由个人来承担的压力和重担、在见识过这世间最恶心丑陋的阴暗面时,早就该死去。
她兴许不爱他,可是是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一个人。
只可惜他是个愚笨的学生,再也复刻不了这份爱情的答卷。
浮生若梦,芸芸众生,除她之外再无他人。
她是他的唯一正解。
裴宁辞在微风中目送着李婧冉,然而就在李婧冉坐进马车的前一秒,他却瞧见她的动作僵了下。
李婧冉没回头,声线里却有些紧绷,问他道:“确定吗?”
确定他放她走,是因为旁人的话吗?
空气中有一瞬的静默,李婧冉听到裴宁辞在她身后低低应了声。
骗子,她心想。
裴宁辞总是骗她,以前骗她说爱她,后来骗她说恨她,如今又骗她说他放她走是因为其他。
李婧冉替裴宁辞感到有些可悲,因为她总是很轻易就被他骗了过去。
他把情绪藏得太深了,深到她有时候根本挖掘不出,并且总会产生一种裴宁辞的感情比谁都淡的错觉。
就像刚刚,她又险些信了他的话。
可是李婧冉在心中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他放她走,别无其他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她。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裴宁辞的爱慕值达到100%,请再接再厉哦。」
「恭喜宿主,三位攻略对象的爱慕值部分均已达成,请尽快完成前半部分的任务,或者使他们都丧命,该世界就能彻底结束。」
李婧冉猝然垂下了眸,半晌后转身面向裴宁辞:“裴宁辞,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裴宁辞既然没叛国,他再继续留在乌呈军中同样也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一旦卧底身份曝光后,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他如今已经将乌呈现大军引来了封城,只待严庚书的大军赶到,这场战争便约莫毫无悬念了。
听到李婧冉的这句话,裴宁辞久久才回了神,他却缓慢但坚定地摇了下头。
裴宁辞自是知晓他继续留下无疑是危险的,但他不能走,他这位置是众矢之的。
他若是走了,军中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发现,压根等不到严庚书赶到之时。
更何况,他若是走了,害死许钰林后潜逃的大可汗兴许早就潜伏在暗处等待着,不知又会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