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是现实的,它会磨去一个人的棱角,让他变成了万千人中毫无特色的一个。
李婧冉不知为何在心中与许钰林产生了共鸣,她沉默几秒后才开口对他道:“不要把梦想看得太复杂。梦想是为人服务的,什么能让你高兴,让你愿意为之付出,让你想尝试,它就是梦想。”
“许钰林,”李婧冉眸光清亮地注视着他,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温柔,“你有什么想做却没做过的事吗?”
许钰林撞入她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未经思索便回脱口而出:“孔明灯。”
说罢,许钰林反而生了几分不自在。
谁会把放孔明灯当成自己的梦想啊?
李婧冉却笑着颔首,继续问道:“还有呢?”
先前一直是李婧冉在从许钰林身上获取情绪价值,如今难得让她有了个治愈他的机会,李婧冉心底也有几分隐秘的荣幸。
许钰林迟疑片刻,继而又道:“我有些恐惧高空,因此从未去过吊桥。”
李婧冉笑着肯定他:“这个也算。”
这回不用李婧冉继续追问,许钰林便主动对她道:“我以前身子骨弱,碰不得酒,但感觉能醉一场也是人间幸事。”
说罢,两人之间又有一瞬的静默。
许钰林静静凝她半晌,说了句颇为出格的话。
他的嗓音很轻,像是风一吹便会散:“婧冉,你是不是喜欢我。”
如果她的内心深处真的只是把他当友人,她当真会对他说这些话吗?
李婧冉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好半晌后说了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晨曦和朝阳都很美,对不对?”
许钰林抿唇不语。
李婧冉却原本便没想等他的回应,只是轻轻笑了声,声音很柔和。
“不好意思啊许钰林,但我不是那个能陪你朝朝暮暮的人。”
李婧冉说的是实话,她和许钰林之间有的只有瞬间,从未有过朝朝暮暮。
她给不了他陪伴,但她实现了他的每一个梦。
在他们决定道别的那晚,李婧冉陪许钰林在烟花下对月饮酒。
他没有醉,却又好似醉了。
许钰林的确恐高,一踏上吊桥时腿都在抖,李婧冉便站在他身后踮着脚捂住了他的眼睛,推着他愣是走完了那摇晃的吊桥。
也是在那一日,他才发现原来高空并没有那么可怕,更没想到他之后能在百米高空从容地与她接吻。
自此之后,关于高空的一切恐惧,都被她所覆盖,想到高空时心中都是甜蜜的。
同样也是那一晚,他们在岸边共同放了同一盏孔明灯,对着李婧冉的那一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愿望,许钰林的却是空白的。
她当时捂着自己的愿望不给他看,还故意探过头来瞧他的,许钰林倒也纵容着,任由她将空白尽收眼底。
李婧冉诧异瞧他:“不是吧许钰林,这么小气啊?为了不让我偷看到,索性不写了?”
许钰林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要写的。”
他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
李婧冉自然不信,哼哼唧唧地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把你的愿望也许了吧。”
说罢,她便提着笔在他这面上认认真真地写了几个字。
许钰林垂眸望去,她的毛笔字依旧比较难辨认,未干的墨水在烫金红灯笼纸上泛着水光。
「岁岁常欢愉,万事皆胜意。」
李婧冉写完后,把毛笔往他手里一塞,欣赏了下自己的墨宝,颇为满意。
她唤来了店家,店家为两人点燃了孔明灯,微热的火苗隔在两人中间,他们各握孔明灯一角。
许是火光灼热,他们并未看彼此,只是感受着孔明灯因热空气而缓缓地上升。
高到几乎抓握不住时,李婧冉突然看着许钰林,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现在许愿还来得及。”
李婧冉当时已经从小黄口中得知,他们公司可以实现她的一个条件,任何条件都可以。
只要许钰林开口说些什么,李婧冉心想,她是可以用这个条件来换许钰林的。
可是她却不知晓,许钰林已经从竞争对手那边知道了真相,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负担。
因此,许钰林只浅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李婧冉望他半晌,不知为何觉得鼻子有些堵,低下头闷闷“嗯”了声。
他们终究放了手,孔明灯承载着她满满的希望越飞越高。
夜空中灯火通明,许钰林注视着李婧冉半晌,忽而开口:“我的爹娘当年也一起放过孔明灯。”
在他们尚且未结为夫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