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辞如刀般锋利的眼风顿时凝在李婧冉身上,李婧冉却并未看裴宁辞,反而望向角落处被抓着的李元牧,眸中皆是泪。
她从未见过李元牧如此狼狈的样子,在李婧冉的记忆中,他就像是个被娇养大的孩子,绫罗绸缎无一用的不是最好的,稍有偏差便能把他的皮肤磨红。
李元牧注重礼节,就算是散发跣足时衣衫都是整洁的,如今却凌乱地贴合在身上,发丝都散落,瓷白的脸庞也肿起了高高的淤青。
他好想冲上前将她护在身后,然而却被两人反压着肩胛骨摁在地上,只能望着李婧冉,那双杏眸蓄满了水光,无声地摇着头落泪。
李婧冉紧绷的心弦铮然断裂,她感觉她的心脏好似炸裂开了那般的疼,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心脏毫不留情地揉捏着,连同胃部都开始痉挛。
她望着浑身是伤的李元牧,想质问他。
这就是他说的,他有退路?
他的退路是什么?是用自己的死换来她的自由吗?
让她趁着他们杀了他庆功、防备松懈时,将他的尸体丢在这里,独自在夜色中逃往封城?
李元牧,他怎么忍心这么对她啊?
李元牧,他怎么这么傻......
“裴宁辞.......”李婧冉的声线都哑了,她语含哭腔地对他轻声道:“你放过他,你放过李元牧行不行?”
裴宁辞垂眸,看到她纤白的指尖攥皱了自己的暗金袖子,哭得梨花带雨:“我已经回来了,你说过你会放过他的。”
李婧冉看着李元牧的这幅模样,像是看到了蒙尘的明珠,让她觉得心口都不住地发疼:“他是我.......是我的弟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亲生的弟弟不会在烟花炸开时,捂着她的耳朵对她说“我心悦你”。
不会在满池月光旁搂着她吻得缠绵悱恻。
不会放弃自己的一切,深入敌国为她赴死。
李元牧是她心中娇气爱撒娇的小哭包,是她作为一国子民会打心底里尊崇的少年天子,是她心头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月光。
她不想把他当成弟弟,可如今当着裴宁辞的面,她只能将自己和李元牧这段刻骨铭心的关系奠定为姐弟。
裴宁辞踩着一地破碎的月光和血痕,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颌,凝着她喟道:“怎么又哭了。”
她又一次当着我的面,为别的男子落泪。
上一次是严庚书,这一回又是李元牧。
她为何能爱他们所有人,却唯独不能怜他半分?!
凉意透过他的指尖传入她的心扉,李婧冉止不住地颤,在泪眼朦胧中哀声求他:“裴宁辞,算我求你。只要你放了他,什么都行。”
“是么?”裴宁辞冷冷地扯了下唇,垂眸睨她,掌心摁着她的后腰,微一用力,让她和自己紧紧相贴。
他的嗓音极淡,又隐含怒气:“让孤瞧瞧,你能为另一个男子做到何等地步。”
李婧冉的指尖扣着他肩上的流苏,仓皇抬眼,耳边是裴宁辞嘲讽的笑音:“听不懂吗?”
他钳着她腰肢的手愈发用力,李婧冉料想她的腰部都已经淤青了,恰好是能被他一手抓握的掌印。
裴宁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冷到冰点:“当着他的面,说你爱我。”
李婧冉看到李元牧的眼泪掉得越来越厉害,她不忍再看,闭了闭眼,收回视线望着裴宁辞。
她脸上为另一个男子流的泪还未干,红唇一张一合:“我爱你。”
“裴宁辞,我爱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的心里只有你。”她说着甜言蜜语,神色却是嘲讽的,“这样可以了吗?”
李婧冉注视着裴宁辞,口中却道:“李元牧,闭眼。”
她从不担心李元牧会违背她说的话。
说罢,李婧冉便踮脚咬上了裴宁辞的唇。
她咬得不轻不重,并不会让他破皮,却会让那最娇嫩的部位泛红微肿,有些涩疼。
李婧冉漫不经心地含了下他的唇,撬开他的齿关,抵着他的上鄂,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更像是一场较劲的游戏。
她在他唇齿间肆意抒发着她的愤怼。
可笑的是,裴宁辞居然发现他依旧在可耻地心动,面对她的报复竟还想搂着她深深回吻。
他用尽了毕生的自控力才只紧攥着拳,如脚下生根般一动不动,只是这么垂眸,任由她踮起脚来咬他。
李婧冉原本攥着他衣衫的手指也顺着一路往上,拨弄着他的耳坠,若有似无地滑过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