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个时辰的阶下囚生活倒是让裴宁辞学会了婉转。
他在婉转地告诉许钰林一个事实:只要他裴宁辞在府中一日,李婧冉就一日都不会看见他。
人总是有私心的,裴宁辞不过是抓住了许钰林唯一的愿望,为他的条件添砖加瓦。
许钰林沉默良久,才开口回应裴宁辞道:“你想要我如何做?”
裴宁辞唇边浮现出一抹清淡的笑,简单地写了五个字:「今晚拖住她。」
许钰林扫了一眼,不置可否。
“裴宁辞,我可以帮你最后一次。”许钰林望着裴宁辞的眸光很平和,“但并不是因为你口中的理由。”
裴宁辞冷淡地抬眼,和许钰林对视的那一刹,他似是听到了许钰林的无声喟叹。
裴宁辞自是可以尝试一千次,一万次,试图逃出这个囚笼,可他是否太低估李婧冉了呢?
就算他今夜拖住了李婧冉,长公主府的府兵也同样不是摆设。
裴宁辞逃不出去的。
许钰林略过了许多细节,只是云淡风轻地对裴宁辞说:“认命吧。”
李婧冉是不会输的。
寝殿之内,李婧冉和李元牧之间商量了个大概后,李元牧便又暗戳戳地拐了个话题。
李婧冉那时话说到一半,便瞧见李元牧的眸光似是有些失神。
她止了话头,在李元牧眼前晃了下手:“还在听吗?”
李元牧分外自然地伸手触到了她的手腕,顺势和她十指相扣,表情凝重:“我觉得.......”
李婧冉同样郑重地望着他:“你觉得?”
李元牧微蹙了下眉:“其实......”
李婧冉眨了下眼,对李元牧这幅难得庄重的神色给予了足够的尊重,耐心地询问道:“其实什么?”
“李婧冉,”李元牧侧眸瞧她,艳红的唇微抿了下,“要不你还是把我的红绳解了吧。”
李婧冉:???
他方才到底在顶着那副忧国忧民的神态,在思索什么东西?!
这就是李元牧苦思冥想半晌之后,说出口的话吗?
她原本还以为李元牧在那一瞬都已经想好攻打楼兰合二为一的战略了,谁知他开口居然说了一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话题。
李婧冉被李元牧的脑回路噎了许久,无力地摆了摆手:“这种小事我们往后推推行吗?”
“不行。”李元牧义正言辞地道:“今日明沉曦让你来偷军防图,你都没告诉我,这怎么能是小事?”
啊......这......
李婧冉一时又有些心虚,只当李元牧突然醒悟过来要兴师问罪了,清了清嗓子道:“对不.......”
“对不住。”李元牧如是对她道。
李婧冉被他抢了台词,一时间有些怔愣:“啊?”
他道的哪门子的歉?
殿内的门实实地掩着,无人胆敢来推开这扇门,偌大的寝殿内唯有他们二人。
夜晚悄然降临,宫灯初尚,琉璃盏流转的光华透过窗户泄入殿内,与烛光一同在少年的脸庞映上了多色光芒。
即使在微杂的灯光下,李元牧的容貌依旧纯洁,瞳仁干干净净,开口时的嗓音格外清朗:“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是我的过错。”
兴许是帝王的威压,又或许是李元牧此时说话的语速偏慢,他每个字都咬得清晰圆润,听起来便真挚。
李元牧的眸光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他对她道:“你不愿与我说,必然有你的顾虑。我相信是我某些方面没做好,才会让你心生龃龉,不能完全地信任我。”
李婧冉听着他这么一番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一段话从李元牧的口中说出来,让她非常非常惊讶。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李元牧鲜少如此平和,况且他在更多时候都是一种示弱装可怜的模样,贯会用眼泪博她心软。
左右不是像现在这般,让她感觉这个爱哭鬼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他好像突然就站在了她的面前,身影清瘦却分外坚定地扛起了他的一片天。
亦或者说,担当。
看着李婧冉微怔的面色,李元牧反而朝她翘唇笑了下,杏眸微弯地揶揄她:“很惊讶?”
他总是能精准地猜到她心中所想。
李婧冉别过眼“嗯”了声,随后听到李元牧再次开口时,语气中有些感慨:“李婧冉,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我心悦你的吗?”
她老实地摇了摇头。
毕竟在她的感知中,李元牧好像很奇怪,态度总是骤冷骤热。
李婧冉看不见李元牧心中那些复杂的小心思,李元牧也并未多言,只是声音有些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