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手下用了点巧劲,拉起裴宁辞便一路向前奔去。
风声在他们耳畔吹过,轻拂起他们的衣衫,烈焰灼热的火红色和圣洁高尚的雪白交织翩飞。
李婧冉边和裴宁辞一同“私奔”,边笑着回眸对被落在后头愣然的两位男子说了句“回见”。
随后拉着裴宁辞,破开猎猎冷风,义无反顾地奔着熹光而去。
即使是冬日,正午的阳光也格外有些刺眼,让严庚书和李元牧都禁不住眯了下眼。
严庚书看着那一红一白的两道背影,轻嗤了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差距的酸溜溜,低声说了句:“可真碍眼。”
李元牧闻言,瞅他一眼:“阿姊跟人跑了,朕还没觉得碍眼,严爱卿倒是敏感。”
严庚书皮笑肉不笑地和李元牧演君臣情深:“毕竟殿下只是陛下的阿姊,却是臣未过门的亲。”
他慢悠悠地补了一刀:“说起这门亲事,还是陛下御笔亲赐的呢。”
此话一出,李元牧却怔了半秒,反应极快道:“摄政王的意思是,你那夫人是阿姊假扮的?”
他身为皇帝,倒是对楼兰的易容术有所耳闻。
与李婧冉初次相遇时,他掐她脖颈时也摸到了她耳后那层人/皮/面/具,却并未戳穿。
那按严庚书的说法......那日他在军营见到的清丽女子,想必就是她的真容了。
严庚书听到李元牧的问询,面色古怪一瞬:“陛下不知?”
连裴宁辞都知道了,严庚书自然下意识以为李元牧也早就知晓李婧冉的所作所为。
他一直误会自己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这才随口与李元牧提起了这件事。
谁曾想......原来她没告诉他?
他是不是,不小心做了什么错事?
李元牧的面色阴沉得能滴水,紧紧抿了下唇,随后绷着脸道:“朕现在知晓了。”
她好大的胆子。
另一头,李婧冉拉着裴宁辞跑了好一段后,终于在拐了三个弯后才喘息着停下。
她本想撑着墙喘口气,结果看了眼灰蒙蒙还长满青苔的落皮红砖墙,默默收回了手。
裴宁辞虽也有几分狼狈,但却比她好上许多,只呼吸微乱了几分,堪称神颜的脸庞依旧神色冷淡平静。
他身影挺拔,呼吸较往日微促了几分,竟无端有些性/感。
李婧冉莫名联想到他在床上双目覆白凌轻喘的模样,不禁有些耳热,不自觉说了句:“祭司大人,能劳烦你别这么喘吗?”
若是以前的裴宁辞,想必只会孤傲地扫她一眼,并听不懂李婧冉的言下之意。
如今的裴宁辞却早已不再心如止水,她教会了他怎么沦落红尘,他听得懂她这些不那么正经的话。
裴宁辞语塞片刻,随后只道:“臣去寻马车,殿下稍候。”
事实证明,裴宁辞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又或者说他的确天生命格好。
什么都不必做就成了新一代的大祭司,想收服民心时恰逢天灾让李元牧失了民心,如今在这寸土寸金的熙攘之处竟还当真被他寻到了个马车。
裴宁辞上马车后,弯腰朝李婧冉伸出手,李婧冉却只瞥他一眼,并未搭进他的掌心,纤纤柔荑只往他的袖口腕骨轻搭了下。
和她方才拉着他“私奔”时是同一个位置。
而后她便率先挑开帘子进了马车。
裴宁辞收回手时还怔忪了片刻,车夫并不只他的身份,只打趣道:“公子与夫人一看就是新婚,夫人羞涩得很呢。”
新婚?
裴宁辞眸光闪着,下意识地否决道:“并非新婚。”
他嗓音里有些冷硬,又带着些趋近于神性的严厉,听得车夫下意识愣了下。
宛若雪山之上生长的那抹雪莲,凛然不可冒犯,丝毫不沾女色,不被凡尘俗世所玷/污。
而正也是此刻,车夫这才留意到这位出手格外阔绰的客人竟生了双浅金色的眼眸。
和居于神坛的那位一模一样。
可是那位又怎会和一位女子举止如此亲昵?甚至共乘一车?
车夫捏紧了手中的缰绳,心中陡然升起某个念头,却因其过于荒谬而不敢置信。
做他们这行的,少听、少问、少打探,才是保命的良计。
一定是巧合,这世上生了双金眸的人定不止一个,这必须是巧合......
这种险些靠近某个阴暗秘密的感受让车夫尤为惶恐,他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多嘴,面上却只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客人的容颜。
他掩下心头所有的情绪,语气讪讪道:“是在下眼拙,错认了公子与姑娘的关系,公子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