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严庚书却瞧着她,喉结滚了下,却并未开口,就好像生怕一开口就会打破这一片温暖的氛围。
美好到宛若幻境,一碰即碎。
李婧冉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只起身往他碗里夹了些菜,并为两人将杯中酒斟满。
待她再次在严庚书对面坐下后,严庚书才声音微哑地开口道:“阿冉,你不是说大婚前夕不能叫‘夫君’吗?”
李婧冉放下酒壶的手微顿了下,却只克制地应道:“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无妨。”
隔着跳跃的烛火,她静静注视着严庚书片刻,这才轻声道:“我们明日便要大婚了,我忽然想到似乎从未和夫君共同好好吃一顿饭。”
“就你我二人,三餐四季,也算是一种幸福吧。”李婧冉低下头,笑容里有些苦涩,然而她却掩饰得很好。
再次抬眼时,李婧冉的笑容已经再次毫无异样,她只是笑着注视着严庚书,温婉地对他道:“今日补上,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之日,如何?”
严庚书看着眼前的女子,却只觉她今日似是有几分古怪。
相较于往日,少了几分活泼灵动,情绪克制又内敛,就好像是在尽力压抑着心中的思绪。
严庚书望着她片刻,并未回应,反而问道:“阿冉,你是否有事想同我说?”
李婧冉很轻地眨了下眼,微微摇了下头,只是说道:“没有。”
“夫君恐怕不明白吧,大婚对我们女子而言就等同于第二条生命。”李婧冉轻巧地四两拨千斤,“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无妨,都是小事。”李婧冉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对严庚书道:“夫君快尝尝这道米糕,我可是同后厨商议许久,才说服他将灶台让予我片刻。”
严庚书勾唇笑了下,烛光削弱了他深邃轮廓带来的锋利感,多了几分柔意。
他顺着她的话,尝了口碗里如白玉般的椰丝米糕,那味道对他而言着实有些甜。
李婧冉眼眸亮晶晶地问他:“如何?还合你口味吗?”
严庚书艰难咽下那仿佛能黏在嗓子眼的甜蜜,赞许道:“阿冉的手艺,自是无人能敌。”
也许这就叫甜蜜的负担吧。
李婧冉笑了下,又随意与他拉了几句家常。
饭菜都吃得七七八八后,李婧冉自觉也铺垫得差不多了,终于步入正题。
她瞥了眼自己酒杯里剩了些药丸残渣的酒液,单手端起酒杯轻晃了下,随后对严庚书笑盈盈道:“夫君,我敬你一杯吧。就当是......庆贺你我二人告别无家室无牵挂的日子?”
严庚书配合地端起酒杯,和她轻轻一碰,酒杯沾了下唇,笑着应道:“明日便要喝合卺酒了,阿冉怎生如此贪杯?”
李婧冉眉眼温柔,目光缱绻地滑过他脸庞的每一寸,就像是要把他刻入心底一般。
她一言不发,只是朝他弯了下唇,仰头将杯中含有假死药的酒一饮而尽。
这种目光没来由地让严庚书蓦得起一种莫名的直觉,就好像他马上便要失去她一般。
无法遏制的心慌让他禁不住地想要采取一些措施,严庚书落了箸,想到军营弟兄们下午出的主意,心神微定,状似不经意地对她道:“阿冉,我们婚后要个孩子吧。”
李婧冉原本还单手搭在自己的脉搏,等待着药效发挥进入假死状态,听到严庚书的这句话,忍了又忍,但还是没忍住。
虽然她知晓扮演好温婉可人的形象才能带来最好的冲击力,但李婧冉还是被他的话挑起了心头火,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你生吗?”
要孩子?他想的美。
生孩子本就是很艰难的事情,孕期可能会存在孕吐、手脚发麻等一系列辛苦的反应,而且卸货后还要面临身材走形的风险。
更何况,这若是放在古代,生孩子无疑于在鬼门关走一遭,动不动就得没半条命。
严庚书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还不是因为遭受这些磨难的人不是他?
李婧冉面上微笑,但严庚书却瞬间感受到了她话里蕴藏的不悦。
不知为何,当李婧冉露出这种“小叛逆”的情绪后,严庚书反而松了口气。
他的阿冉啊,使使小性子挺可爱的,又何必硬要装出那副宽宏温柔的模样呢?怪让他心慌的。
严庚书分外有求生欲地澄清道:“我听闻孕后兴许能让你来月事时不那么痛。但阿冉若是不想,我自是也舍不得你遭这一趟罪。”
“军营里有许多遗腹子,孩子还在娘胎时便没了爹。你若是愿意,我们可以过继个合眼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