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点,她就一命呜呼了。
李婧冉前所未有地被死亡如此逼近,就好像都已经看到了奈何桥旁的彼岸花,结果愣是被一只大手从阴阳交界的裂缝里扯了回来。
她惊魂未定,唇色都被吓得发白,静静地看着高大的男人朝她而来。
严庚书为她解开绳索时手都在颤,把那麻绳扔在地上之时,双手握着她的肩,低头直视着她的双眼,嗓音急切:“有没有事?”
李婧冉怔怔瞧他,只觉解开束缚后,她的腿都在发软,地面此刻都变成了棉花,让她根本站都站不住脚。
她倚着严庚书充满力量感的手臂,他的手臂仍因方才那场斗争而充着血,皮肤下是跳动的脉搏。
他的心跳很剧烈。
李婧冉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眸中的清泪恰在此刻缓缓流下,她目光里是数不尽的哀伤,声音轻且绝望:“摄政王,不是已经放弃阿冉了吗?”
那一刻,严庚书看着眼前脆弱得要碎了的女子,只觉心脏都被捅成了筛子。
他已经顾不上绑匪不绑匪的了,此刻心底全被这个女子所占据,唯一的念头就是让她别哭。
他不忍再对上她那双清眸,猛得将她抱入怀中,嗓音喑哑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阿冉,你听我解释,我方才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
严庚书看不见李婧冉的神色,只能听到她极尽讽刺地笑了两声。
这两个字像是刺激到了这个弱小的女子,她用尽全身力量推拒着他。
严庚书心神俱颤,一时不查竟当真被她推了开来。
他看到向来柔软清丽的阿冉面上全是泪痕,她的目光里有怨,声音锐声道:“您是摄政王,阿冉不过是您可以随意舍弃的筹码。破鞋罢了,自然是想给谁就给谁!”
严庚书方才对绑匪说的话被李婧冉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情绪激烈地道:“摄政王又何必装出这假模假样的姿态?您还要阿冉做什么,吩咐便是,没必要如此纡尊降贵地骗我!”
她哭着哭着便笑了,那笑容苍白又讥嘲,她一字一顿地把刀子插入他的心窝:“不然阿冉当真会误会。”
“误会......您、爱、我。”
严庚书张了张口,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她。
他扪心自问,他爱阿冉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上心,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捧到她面前,想牵着她的手把她介绍给自己所有的弟兄们,想给她一场真正的、空前的大婚。
他想过与她白首偕老,生几个孩子,过着幸福又美好的生活。
他负责养家,而她相夫教子,他们有很美好的未来。
可方才在紧要关头,听到绑匪的条件时,严庚书毫不犹豫地表现出了不在意她的模样。
因为他知晓,想让绑匪放过她的唯一方法就是表现出自己压根不在意,这是最实际也是最合适的。
严庚书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心知自己是为了救她,可是阿冉那么单纯,她不知道啊。
她只会听进心里当了真,被他彻彻底底寒了心。
严庚书痛苦地闭了下眼,他上前想跟阿冉解释,可他刚一触到她的衣袖,却见她反应极大地后退几步:“你别碰我!”
他那双含情的丹凤眼里有淡淡的水光,喉结滚了下,哑声道:“好。但阿冉,你听我说。”
他深吸了口气,神色郑重地对她道:“不是误会。我严庚书爱你,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
李婧冉心中冷笑,面上却表现出一瞬的怔忪。
而严庚书抓准这个机会,缓下语气对她解释道:“绑匪绑你的目的是为了胁迫我,他和你无冤无仇,对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激怒我,从我身上获取利益。”
“我要救你的唯一方法就是表现得对你浑不在意。当绑匪发现你对我没有任何威胁时,他反而会放弃你,你才是最安全的。”
他在她面前俯了首,声音发涩:“我知道,我刚才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但那些都非我本意。”
“阿冉,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落入了这种境地。”严庚书眼尾有些红,嗓音喑哑地道:“阿冉,你能原谅我吗?”
李婧冉心知严庚书说的的确是实话,他方才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是从“救阿冉”这个角度出发的。
这无疑是最实用主义的做法,严庚书想得很透彻。
可是,如果他真的珍重她,珍重到重过自己的生命,他真的还能心无旁骛地做出这“实用主义者”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