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挨鞭子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感受到脖颈的湿润,竟仿佛被烫了似的,身子克制不住地颤了下。
“阿冉......”他低沉的嗓音含着浓浓的沉痛,贴着她的耳畔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仿佛在确认她真的还存活于这世间。
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她体温与他相较会微凉几分,但毋庸置疑,她真的还活着。
周围围观的士兵们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惊愕。
他们眼中的摄政王虽外表妖冶,但训人的手段着实凌厉,操练新兵时从不心慈手软,每个在他手下呆过的人都对他心中生惧。
严庚书凤眸微眯,他们便知晓大事不妙。
这是刻入骨子里的一种条件反射,也是许多士兵永远都磨不去的心理阴影。
然而此时此刻,这心狠手辣的权臣却弓下身紧紧地拥着那位女子,就好似恶龙在守护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高大的男子低下了头颅,完完全全地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躯之下,严丝合缝地贴合着,感受着怀中人的馨香。
他们何时见过摄政王如此模样?
强势,霸道,却又脆弱。
李婧冉仰着头,下巴搁在严庚书宽阔的肩头,感受着那肌肉线条流畅的双臂拥着她时的轻颤。
女子的清泪一滴一滴坠进他的衣领,纤细的手似是无措地在空中僵持了半晌,才终于小心翼翼地回抱着他。
如若此刻有人站在李婧冉身前,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柔弱的女子睁着眼默默落泪,唇角却漫不经心地轻轻勾起。
仿佛藏匿着无尽的心机与算计。
李婧冉的嗓音很轻很轻,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我回来了。”
是啊,她回来了。
回来从严庚书身上,讨回他先前加诸给她的一切。
第37章 心机
严庚书拥着她的力道很大,让李婧冉感觉自己仿佛被铁钳制着,像是下一刻都能在他怀里碎了一般。
其他士兵的注视让她有些难捱,李婧冉禁不住轻轻推了下严庚书,轻声道:“别这样,他们都看着呢。”
李婧冉的声音柔婉,那四个经过魔鬼训练的士兵却都敏锐地听进了耳朵里,顿时咳嗽的咳嗽、看天的看天、欣赏枯枝的欣赏枯枝。
耿直的络腮胡还粗着嗓子开口道:“王爷,您们照常亲热就好,不用管我们。”
亲......热......
这个词语让李婧冉不禁轻吸了口气。
说好的古人都是封建老古板的呢?
那个子略矮的少年也以拳掩唇,咳了声道:“就是,我们最近眼神不好,看不大清。”
李婧冉被他们调侃得脸皮一热,但同时心底倒有几分讶异。
严庚书在朝堂上的口碑可谓是分外恶劣,众臣见到他都像是鹌鹑见到恶狼,那叫一个畏手畏脚。
因此,在裴宁辞不上朝时,严庚书简直可以说是横着走了。
他提出的事情,除了李元牧外自然无人胆敢反对。
而倘若有人说了严庚书不赞同的话,他甚至无须出声反驳,只须一个眼神,那些臣子便会自己话音一转绕过该话题。
朝堂上的严庚书说向冬,无人胆敢向西;而这换到了军营里,他手下的兵却还会嬉皮笑脸地问一句“向南行不行?”。
换言之,这群士兵对严庚书敬畏有之,但并不畏惧他,倒像是一同出生入死后的交情。
而更李婧冉惊讶的是,严庚书听了他们的话倒也不恼,丹凤眼微挑,眼下泪痣分外醒目,只笑骂了句:“滚犊子。”
这幅模样的严庚书倒是李婧冉从未见过的。
她印象中的严庚书应当是身穿蟒袍,剑尖挑开血迹未干的尸骨,似笑非笑地睥睨着他人:“还有谁?”
此刻的严庚书却仿佛卸下了那一层又一层的伪装,流露出几分骨子里的风流。
并非是浪子的那种风流,而是种充斥着少年感、意气风发、鲜活的感觉,比他刻意勾/引时更为诱人。
李婧冉心中蓦得想起一句话:
人这一辈子只会反复爱上两种人。
有爹感的少年,和有少年感的爹。
此刻的严庚书,隶属于后者。
她正兀自沉思着,却忽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被严庚书拦腰抱了起来。
李婧冉低呼了声,连忙攀上了他的脖颈,生怕自己被严庚书摔下去。
但不得不说,李婧冉的担忧着实是多余的。
严庚书先前单手把她抱着亲都没问题,更别提这种公主抱了,即使周身疲惫依旧把她抱得稳稳当当。
男子肩宽且肌肉线条流畅,是令人很有安全感的怀抱。
严庚书侧眸瞥了眼她环着自己的手,眸色却倏然一软,随后是浓浓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