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的阿冉啊,即使先前被他伤害了,再次相逢却依旧会满心满意信任着他,下意识地依赖他。
严庚书无声喟叹,只大步流星地在众人的注视下,单手挑开主帐把她抱了进去。
被留在原地的几位士兵面面相觑。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吾王不练兵?”
络腮胡吃了没文化的亏:“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其他几位士兵瞥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口吻高深莫测:“你不懂。”
被无缘无故鄙视了一番的络腮胡:“.....草!”
严庚书的主帐和他的摄政王府一样,走的是极简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空旷与简陋。
简简单单一张虎皮绒毯从门口铺到主位,昔日缴上的倭寇首印整齐划一地摆放在实木高柜,白帆旗帜竖立在桌案旁,上头凌乱散着些字迹密密麻麻的文书。
严庚书一路抱着李婧冉绕过主帐中央的沙堡,步入内室后,单膝跪在床榻将她轻轻放下。
那吊床配合地发出“嘎吱”一声响,在燃着银丝炭的主帐内显得格外暧昧。
把李婧冉放在床沿后,严庚书并没有离去,反而保持着只要微微上前就能吻到她的距离,那双丹凤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不得不说,严庚书着实生了双很有欺骗性的眼睛。
眼下泪痣分明看着妖孽,上挑的眼尾薄情又勾人,如今凝视着她时,原来看似轻佻冶艳的长相都显得格外深情。
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她正在被全世界珍重的感觉。
而那全世界,自然便是眼前这俊美又高大的男子。
在严庚书的注视中,李婧冉的眼睫轻颤了下。
她呼吸有些急促,看似是有些紧张,就像是在心上人毫不遮掩的视线里害羞了一般。
李婧冉心中想的却是:来了,他是不是准备亲上来了!
她酝酿着情绪,准备好好飙一次演技,务必让严庚书感觉万蚁钻心的痛。
严庚书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失去才知道珍惜的类型,这也是为什么李婧冉以长公主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时,还刻意出言刺激他。
她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阿冉已经遇难的假象。
倘若没有那几句话,严庚书对阿冉兴许只有淡淡的遗憾,却远远不会像如今一般情绪这么激动。
情绪的制高点无非是那么几个:在最幸福时被狠狠摔下云端,和绝境中的失而复得。
严庚书这几日想必的确是不好过的,她看到他眼下都有淡淡的青痕,应当是好几晚都没睡个好觉。
而阿冉再次出现的契机也分外恰当,正是他在最悲痛的临界点、情绪要逐渐散开的情况下。
这个时机掐得恰到好处,因为这非但会让严庚书在最沉痛时再次失而复得,还能让他体会到一种后怕。
——险些就真正地失去了阿冉的后怕。
李婧冉毫不怀疑,几十年后就算严庚书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也绝不会忘了今日五脏肺腑里那种翻天覆地的涌动。
果不其然,严庚书注视着她的视线越来越灼热,无形的目光在这一刻犹如有了实质一般,正滚烫地滑过她每一寸细腻的肌肤,带来火辣辣的痛意。
李婧冉微微垂着头,裴宁辞留下的吻痕被衣领遮得严严实实。
她双手撑在严庚书的胸膛,声线轻柔中带着羞赧:“摄政王......为何如此看我?”
“别叫这个。”严庚书嗓音很低沉,如同被沙纸磨过般带着浓浓涩意。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细嫩的脸庞,动作是那么怜惜,就像是生怕她碎了一般。
严庚书再次低声重复了遍:“别叫我摄政王。”
李婧冉如受惊的小兔子般,眼眸湿润又懵懂地瞧着他,却见严庚书眼眸微敛,语气里甚至听起来有几分哀求:
“阿冉,你以前不是叫我‘夫君’吗?”
严庚书闭了闭眼,掩下眸底翻涌的情绪,沙哑地继续开口道:“你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不要把我当摄政王,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当成你的夫君,行吗?”
李婧冉闻言,在心中冷笑。
他可真是好大的脸,先前亲手将她送给了其他男子,如今她自己逃了出来回到他的身边,他居然还盼望她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心无芥蒂地全心全意爱他。
李婧冉如是想着,面上却只温软地朝他乖巧笑笑,一副无怨无悔的模样,依着他的要求轻声唤道:“夫君。”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那一瞬,严庚书眸里的情绪顿时深了几分,藏着翻涌的、压抑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