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轻薄严庚书的代价,本该是生命,结果后来却因有其他利用价值才活了下来。
李婧冉和小黄对话的当儿,士兵们的对话也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那不若将她押入大牢,等候发作吧。”
“还等什么等?她一看就是奸细,不若严刑逼供,从她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李婧冉:???
不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她惊慌失措,可几人把她所有的退路赌得严严实实。
眼见络腮胡就要伸手来抓她,李婧冉失声叫道:“你别碰我!”
妈耶,怎么办怎么办!
恰在那一瞬,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划破清晨的静谧。
李婧冉透过众人之间微小的缝隙,只见一队人背着晨曦的光,风尘仆仆地策马而来。
位于首的人高坐马背,身姿挺拔威严傲然,一身黑色劲骑装简练地勾勒出男人的宽肩窄腰,皮靴蹬着马鞍,包裹着男子笔直修长的腿。
“吁!”严庚书单手勒绳,身下马匹一声长长嘶鸣,前蹄高高昂起,似是想将背上的掌控者仰翻下去。
严庚书神色未变,双腿夹紧马肚,甚至连拽着缰绳的手都并未用力,稳稳地坐在马背。
阳光打在他锋利的脸庞,显得眉弓愈发深邃,鼻梁格外高挺。
他居高临下地瞧着眼前的闹剧,嗓音里带着昼夜奔波下疲倦的哑意:“怎么?”
络腮胡一身正气地禀告道:“禀王爷,军营里混入了奸细,属下们正商讨着如何为您分忧。”
严庚书随意应了声,眼下朱砂痣灼烈,似是并未放在心上。
正当他想驾马离去时,严庚书却听到一道微弱的嗓音柔柔唤他:“.......夫君。”
严庚书握着缰绳的人猛得收紧,他侧眸,这才发现令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狼狈地被他的属下围堵在中间,正仰着脸,双眸噙泪,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你说那卑贱的舞姬么?”
——“自是把她送回她该去的地方。”
——“本宫昨日就着人将她送去了长公主府的马棚。想必,那些奴才们应当感恩戴德吧。”
长公主那骄蛮的话语宛如淬着剧毒的银针,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这几日都从未睡过一场好觉。
严庚书甚至得逼迫自己外出巡视,整日忙碌得没有一丝空暇时间,他才能短暂得忘却这种侵入骨髓的疼。
待严庚书以为自己彻底失去阿冉后,他才惊觉原来他早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上了心。
他想听她笑盈盈地唤自己夫君,想听她软糯地对他说爱他,想给她一场真正的、盛大的十里红妆。
从未有人如此柔软地对待过严庚书。
他早已习惯了被人鄙夷,即使如今身居高位,他也知晓那些人背地里是如何嚼舌根的。
在他们眼里,即使严庚书如今穿着尊贵的蟒袍,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之子,是曾经沦落烟花柳巷的卑贱之人,是万万不可能和他们世袭的血统相提并论的。
但他们从不敢当着严庚书的面说,他们畏惧他的权利,恐惧他的心狠手辣。
他们鄙夷他,却又惧怕他。
可只有阿冉,唯独只有阿冉,她纯净又灵动,即使知晓他的身份后也从未远离。
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对他没有厌恶,没有憎恨,有的只是一腔绵绵的情谊。
然而,阿冉被他亲手弄丢了。
阿冉,他的阿冉......
他以为,她早已被那骄奢放荡的长公主折磨得死去。谁曾想,她竟活生生地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严庚书从不信神佛,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打心底地想感谢佛祖的仁慈。
再次把她送来了他身边。
那些士兵原本还等候着严庚书发落李婧冉,不料他们心中英勇的摄政王竟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李婧冉。
严庚书面上的神情是那么严峻,仿佛下一秒就要上阵血洗敌营一般,像是从地府爬回来的阎王。
士兵们被他的神色所震,皆不由自主噤声,让出一条路。
李婧冉静静看着严庚书,他那双向来盛着凉薄讥笑的丹凤眼都充着血意,着实可怖。
她却丝毫不畏,柔弱地微微抬头,对这高大危险的男人伸出了手。
“摄政王......”她再度怯怯唤了声,方才那句“夫君”仿佛只是一时失态。
严庚书喉结狠狠滚了下,他大步上前,低下头,将她紧紧地锢进自己的怀里,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严庚书的力度很大,李婧冉娇呼一声,被他拥住时,眸中噙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