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钰林沉默的时间里,李婧冉却再次琢磨了下他的话,心底倒是有几分惊讶。
先前她在折辱裴宁辞时,许钰林百般阻拦,甚至主动引/诱她。
她本以为他们兄弟二人如此袒护彼此,应当是关系匪浅的。
如今细细一咂摸,许钰林这番话倒是颇为玩味。
许钰林是华淑最为宠爱的公子,裴宁辞却说许钰林不自矜。
他看似批判的是许钰林,但也在变相地谴责华淑,说她宠幸这样一个人是荒淫的。
华淑长公主脾性高傲,眼里容不得沙子,自是听不得这种话的。
依她这脾气,听到许钰林的这番话后,自然会对裴宁辞心生不满。
如此一来,许钰林说这句话的目的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许钰林这是......在给他的阿兄裴宁辞上眼药啊。
他们两兄弟这是另有所谋,还是......闹僵了?
李婧冉心中琢磨着,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见丝竹乐声忽淡,不远处一排婢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李婧冉精神抖擞地望去,心知这是今天的重头戏要来了。
她对大晟的习俗并不了解,因此这宴会是全权交由银药和长公主府的管家去弄的。
他们策划完后,银药严谨地和李婧冉汇报了下具体流程,被李婧冉挥了挥手就打断了。
她其实对这些繁文缛节的兴趣并不大,只是问道:“寿星,也就是过生辰礼的人,会有什么优待吗?”
银药思索片刻,试探性地问了句:“不知长公主想要何种档次的?”
听到银药隐晦地问她愿意为裴宁辞付出多少钱,李婧冉眼都不眨道:“越便宜越好。”
银药愣了下,随后笑着道:“那就延年面吧。”
“宴会结束后,众多公子宴席上都会奉上糖水,裴公子的则是延年面。如此一来,既不会过于铺张,也同样能彰显出他的不同。殿下意下如何?”
李婧冉琢磨了下,这就相当于别人吃甜品,寿星吃长寿面。
显示了寿星独特性之余,还能省下买礼物的钱。
她眼睛一亮:“妙啊。”
银药羞涩笑笑:“那奴婢这就差人去办。”
“等一下。”李婧冉唤住了银药,对她道:“这生辰宴,本宫还有一事要交代。”
而如今,李婧冉和银药对上了个视线,银药轻轻点头,示意事情都办好了。
李婧冉见状,瞥了眼自己身畔的许钰林,双手抱胸慵懒地往后一靠。
长公主府的婢女们自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动作整齐且脚步轻盈,毫不费力地端着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托盘。
每个深色托盘上,都有一个素白的餐盘,上头却罩着拱形錾云雕花银盖,看不清盘子里的东西。
婢女们轻轻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后,安静退到宾客身后,并未掀开银盖。
李婧冉学着律所年会时李父的开场白,眺望一圈底下的公子们,微笑道:“今日大家欢聚一堂,畅谈人生规划,展望美好未来。但今日同样也是个重要的日子,是本宫举办的一场生辰宴。”
她看向裴宁辞,眼眸微挑,举杯道:“本宫祝你三冬暖,春不寒,回望过去皆无悔。”
裴宁辞眉心微动,在大庭广众下谨慎扮演着自己这“长公主男宠”的身份,端起茶盏淡声道:“多谢殿下。”
李婧冉起了个头后,之后自然就有聪明人接过她的话茬,开始七嘴八舌地上前给裴宁辞敬酒。
毕竟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李婧冉对裴宁辞那是超乎一般的好。
长公主何曾为他们任何一人举办过生辰宴?
这位来头神秘的裴公子,俨然已经成了众位公子心目中,新的八戒巴结对象。
“裴公子,我敬你一杯,往日可要多多提携我啊!”
“生辰快乐啊裴公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裴公子,年年岁岁有今朝,生辰快乐。”
裴宁辞方才喝下一盏不堪入喉的茶水已然不太适应,如今被人接二连三地敬着酒,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可偏偏他又无法拒绝,只能隐忍着和每一位来敬酒的公子们周旋。
李婧冉看着倒觉得颇为解气。
裴宁辞清冷得不似凡人,如今被这群聒噪的人围着,想必不会太好受。
她目光懒懒地流转了圈,随后停留在身畔的许钰林身上。
许钰林分明连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没变,但李婧冉却无端觉得他有些难过。
李婧冉心中一动,不禁问道:“你不去敬裴公子一杯?”
许钰林眸光有些淡地回视她,轻声问道:“殿下希望钰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