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钰林微怔。
李婧冉说罢,还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详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继续挑剔:“还有啊,你这衣领能否再拉上去一点?”
许钰林闻言便更加茫然了。
他昨晚诚然是故意利用皮相让李婧冉放下戒心,可今日却衣冠整齐,交领严实,就算是让最严格的礼仪嬷嬷来审判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许钰林自认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但在李婧冉眼中,却觉得眼前的男子处处都透着一种无辜的引/诱。
交领层层叠叠,分明没露任何风光,但露出的颈子修长冷白,并且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
李婧冉蓦得感谢小黄离去得早。
她毫不怀疑,如果小黄还在的话,它一定会尖叫着感慨:
「他真的好肤白貌美!这锁骨窝真的好适合用来盛红酒!」
「高脚杯倾斜,把葡萄酒一点点坠进他的锁骨。酒液盛得太满时会溢出来,艳红的液体会滑过他冷白的肌肤,往下流淌,以他的身子为画布,残留下一道靡丽的酒痕。」
李婧冉觉得自己完蛋了,她居然已经能完美预估小黄的黄言黄语了。
她闭了闭眼,结果脑海里全是一些令人心跳加速的东西。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许钰林会很配合地凹起锁骨任由她为所欲为,身上布满鲜红的酒痕,还仍会那么温润又无辜地笑着问她:
“殿下,想尝尝吗?”
李婧冉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又想到许钰林方才为她斟酒时骨节分明的手指。
再次睁开眼时,李婧冉一股脑地说道:“还有,你明知道自己的手好看,有点自知之明不行吗,少在本宫面前晃!本宫近日礼佛,须禁/欲,良家妇男一些行不行?”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清楚简洁,谁知许钰林听了,微挑眉梢反问了句:“殿下觉得,钰的手好看?”
看,这就是许钰林的恶劣之处。
他永远都在用反问句,但问的永远都是一些让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钰如今高烧,殿下想试试吗?”
——“钰迟早是您的,殿下急什么?”
——“殿下觉得,钰的手好看?”
恭敬礼貌,一口一个“殿下”“您”,说出口的话却如同他微微上扬的尾音,在她的心上不轻不重地勾了下。
李婧冉只觉自己好像是打雷天在大树下躲雨的人,结果措不及防就被一道闪电劈了。
“呲啦”一阵电流,把她灼了个体无完肤。
李婧冉浑身发麻,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一不小心在许钰林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喜好。
许钰林就像是办公室里最得力的下属,平时都不必她吩咐,他自会揣摩她的神色,依她的喜好行事。
如今可好,他已经知晓李婧冉的喜好,往后自然会不经意地投其所好。
依她喜欢的,不着痕迹地展示着自己的优势,用色相蓄意引诱她,让她对他欲罢不能。
这向来是许钰林最擅长的。
许钰林挽起衣袖,那双瘦长白皙的手拾着象牙筷,倾身向前为她布菜。
他靠近时,身上的香气清清淡淡,和裴宁辞的雪松气息有些相近,但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清冽。
许钰林边为她布菜,边状似不经意地道:“昨日裴公子说钰不够自矜,殿下今日又说钰不够贞烈。”
他侧过身掩唇轻咳了下,无声叹息,抬眸朝她无奈地苦笑:“殿下,钰当真有如此不堪吗?”
许钰林从神态到话语都极其谦卑。
若不是他为她布菜前还刻意将衣袖往上卷了两分、让自己那双被李婧冉称赞过的手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眼下,李婧冉都险些信了他神情里的自哀。
他本就是温润如玉的长相,眉眼如画,这几日仍带着几分病气,就更是惹人怜惜。
唇边苦笑时,许钰林身上更是添了几分淡淡的忧愁,将病美人的脆弱利用得酣畅淋漓。
李婧冉瞧他片刻,默然。
她强迫自己把目光落在美食上,尝了块陈醋海蜇,慢吞吞咽下去后才回应道:“你好好反省反省。”
许钰林唇边弧度一僵,同样默然片刻。
想当年,学堂里的先生曾用“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赞叹他,直称许钰林是他见过为数不多清风朗月之辈,皎洁清落。
甚至在外人眼里,若是不知道许钰林家世的人,都会因他温润的气质误以为他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才学谈吐皆不凡。
而今,他却被李婧冉批判说过于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