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极意笑道:“也对,毕竟这也是你们巫家人。”
“早说不是了。”巫柳就坐在血泊之中,衣衫早就被鲜血染红,但能看出他的心情极好,压根没有外表表现出的那般狼狈,“多谢掌门,让小生看到了一场好戏。”
“不必客气。”贺极意应道,手腕却是一扭,漆黑的折扇快如闪电,直冲巫家家主的面门而来。
巫家擅术数,推演生机,却不擅武,身体也羸弱得可怜。
是以巫家总会培养些不修行术数的修士,以补全自身缺憾。但今日巫家家主不知为何,竟没让小弟子陪在身边。
贺极意出手极快,几乎不给巫高叟一点还手的时机。
鲜血一滴滴落了下来,漆黑冰冷的扇骨停留在巫家家主的眉心,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我以天道发誓……”巫家家主的手骨被折扇穿透,扇骨沾染了血迹,落在眉心,像是在他眉心留下了一枚朱砂痣。
巫家家主慢条斯理,一边咳血一边沾着自己的血在半空中画了一道符文:“至少此行的目的,我与你们是相同的。”
血色结界腾空而起,将整个执法阁笼罩在其中。
“好大的阵仗……”
巫柳笑着挑眉,话还未说完就猛地朝后退去,同一瞬,铁拳和折扇落在他刚刚的位置,直接打穿了执法阁的地面。
捆仙绳果然没能困住他。
“忽然对小生出手,可是小生做错了什么?”巫柳躲开攻击,眼睛转了一圈,“难道……”
唰——
君子剑出鞘,巫柳甚至说不完一句话,就被宴君安穿了一个透心凉。
贺极意和柳明彧随后而来,迅速切割下了他的头颅。
失去生机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凝聚成一滩,缓缓蔓流淌到贺极意的脚边。
死了,但……
实在是太过轻易了。
贺极意正在皱眉沉思。
同一时刻,宴君安掷出君子剑,钉在贺极意的脚边,制止了血液的蔓延。
君子剑嗡嗡发出剑鸣,那鲜血诡异地不再流淌,反而逐渐凝聚。
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支金色的巨大毛笔。
那毛笔无人操控,自顾自凌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拟物之术。”
结界被破,巫高叟死死盯着凭空出现的那支金笔,咳出了一口血。
砰——
风雪自空隙中涌来,遮蔽了所有人的视野。
等人眼逐渐适应,金笔,尸体,甚至血迹都已消失不见。就仿佛刚刚发生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
但还在不断嗡鸣的君子剑,执法阁突然出现的坑洞,都彰显着刚刚那场战斗并非假象。
“剑尊……怎……怎么办?”季承业虽然一点都没看懂,但是他也看出这场是他们落败,立在寒风中哆哆嗦嗦询问宴君安的意见。
没有回应。
宴君安看着眼前翻卷着的雪花,颦起眉,毫不犹豫就想丢下季承业离开。
但他却察觉到了一丝阻碍。
宴君安缓缓低头,看见了缠绕在手上的……
——捆仙绳。
贺极意一寸一寸转头,视线落在了宴君安的身上:
“适逢大雪,道路难行。宴师弟,你还是留在念虚宗吧。”
第143章
“下雪了。”楚阑舟摊开手, 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掌心。
她现在正处于念虚宗的传送法器上,唤名为星幕。能在夜间行驶,遮掩凡人的耳目。
此法器延绵百里, 如同渺无边际的星海, 当真不愧有星幕之名。
【宿主, 你在想什么?】
系统早在刚才就一直在嘤嘤嘤的哭, 楚阑舟最讨厌它在她脑袋里哭了,往日或是斥责或是安慰至少得有一个反应。奈何今日,它哭了那么久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系统终于憋不住, 抢先败下阵来服软。
楚阑舟静了静, 道:“我在想巫辰说的话。”
系统之所以哭就是被巫辰那小子吓得,本来对他观感极差,但听到楚阑舟在讲正事,它却也收敛了小性子,耐心听了起来。
“巫辰说断言有了改变。”楚阑舟道。
系统语气变得雀跃起来:【宿主是说.......】
“楚家不止有我一个孩子。”
楚阑舟垂下头, 仰望着近在咫尺的星河。
群星运转着流淌着神秘而又美丽的纹路, 仿佛垂手便可触摸,可楚阑舟这是一片人造的星海,哪怕伸出手, 也只会摸到一片空茫而已。
镜花水月, 期许之后,转头或许也只是一场空谈。
但她还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佩剑。
浊缺剑安静地躺在剑匣里, 沉默,冰冷, 甚至有些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