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了,丘行恭此人颇有勇力,虽非常年待在中州,可名气倒一点不小,不过名声却没有多好,多少人背地不满他的土匪做派。
说起来他们二人都是将帅之后,又是同龄,难免被人拿来比较,虽没见过面,但多少都是知道对方的。
没想到比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他们二人居然还要在同一个人手底下做事,张士贵一乐,觉得十分有趣:“末将知道了。”
李世民点头,继续观察着底下宗罗睺的队伍,很快便发觉了左翼的不对。
阵型混乱,隐隐有脱节之势。
李世民眼眸一眯,朝杜怀信打了个手势,而后便带着精锐骑兵冲出,出其不意之下直接切割了宗罗睺的左翼。
宗罗睺一方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就见得唐军里外奋击,呼声震地。
这还没完,一直龟缩在营地的梁实居然也动了。
打头的杜怀信手中握着军旗,刚刚打完旗号,随手将其放好,领着不知憋屈了多久的梁实一部,来势汹汹。
庞玉得了喘息之机,没放过敌军迷茫混乱的时刻,与李世民里外夹击,瞬间便扭转了局势。
宗罗睺惊慌,不明白为何短短时间内便成了他被压着打了。
他压下心底畏惧,勉强组织起队伍殿后便想率主力撤军,没成想刚走了没几步,又莫名在旁侧杀出一支不知埋伏了多久的大军,直接冲散了他好不容易才聚拢起来的队伍。
四股军队配合默契,其中尤以李世民为首的骑兵最为勇武,反复冲阵,犹如高速移动的杀戮机器,给了敌军极大的心理震撼。
士气的溃散便是溃逃的开始。
宗罗睺自身难保,只勉强领着少量亲兵逃命,再也无力掌控大军。
此战李世民斩首数千,一直打到午时才渐渐停下。
李世民已经一日一夜没有休息过了,但他犹不满足,点了最忠心的两千骑兵,带着同样的疲倦的队伍便要先行追击,直取薛仁杲。
将将出发之际,窦轨拽住了李世民的缰绳,苦声劝道:“薛仁杲占据坚城,元帅带二千疲兵先行,粮草难以跟上,且薛仁杲以逸待劳,以少胜多,只怕最后围城不成反遭祸患,还望元帅三思。”
窦轨做为李世民的舅舅,与其关系向来不错,且前段日子就与薛仁杲交手过几次,知晓他的实力。
如今窦轨匆匆跑来劝诫,是觉得李世民年轻气盛杀红了眼,唯恐他吃亏。
大败宗罗睺已然足够,又何苦着急追赶?这桩桩件件都是兵家大忌,他实在不忍心李世民行差踏错。
然而李世民的反应却大出窦轨的意料,他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弯腰一把握住窦轨的手,将其从自己的缰绳上挪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世民心里有数。”
“破竹之势不可失,舅舅莫再劝了。”
而后不顾窦轨目瞪口呆的神情,李世民冷着脸一夹马腹率军扬长而去,只留下大军面面相觑,莫名胆寒。
望着眼前这一幕,杜怀信禁不住轻笑出声,李世民学会了在众将面前“做势”了,了不起的进步。
杜怀信咳嗽几声,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这才拿出李世民给他的令牌大方展示,不紧不慢对窦轨道:“元帅有令,大军粮草需在入夜前赶至薛仁杲城下。”
见窦轨依然一副痛心的模样,杜怀信觉得好笑,唯有胜利才会让他改变想法,多说无益,他只晃了晃令牌:“窦公,请吧。”
窦轨无奈,只能照办。
毕竟,总不能真让这个爱胡闹的外甥出事吧?
只是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当他紧赶慢赶带着大军匆匆而至时,薛仁杲闭城不出不说,李世民依水列阵,身边还多了几个眼熟的面孔。
窦轨被惊得怔在原地,这不是薛仁杲的部下吗,先前还都与他交过手,怎么一个两个如今全围着李世民转了?
还是杜怀信拍了下他的肩膀,才让他骤然回神。
“元帅可厉害着呢,”杜怀信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抛下一句,“莫要以为元帅年纪小便是胡闹。”
他指指前头,笑着打趣道:“瞧见了吗,薛仁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窦轨顺着杜怀信的指尖望去,就见一个守城之人顶不住压力,居然生生找了跟绳子自投下城,连滚带爬跑到李世民跟前磕头。
窦轨有些茫然,根本没想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上前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