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
说着李元吉抬眸瞧了李渊一眼,拖长了语调:“说不定秦王直接就带兵打回长安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只要将李世民留在长安,那么在明面上,受到李建成与李渊联手打压的李世民便不占据任何一点政治优势,而若是放虎归山,只怕便更没有机会除掉李世民了。
听着李元吉的话,李渊在心中暗叹,他这三个儿子,大郎太过平庸,二郎能力好却难以驾驭,四郎脾性差却偏偏是这三个人当中手段最为毒辣的一个。
有时候若是大郎能有一点四郎的手段,他在面对李世民的时候也能轻松些了。
见李渊迟迟不语,李元吉思索了一会又轻声道:“陛下可是早有安排?”
李渊挥挥手:“至少得再过一段时日,这才一个月的功夫,你便要叫朕出尔反尔吗?”
一个月怎么了,当初杨文干之变你可是转头就翻了脸毁了约,也没见你顾忌那么多。
李元吉心中嗤笑一声,要他说,这李渊估摸就是迟来的“慈父”心肠发作了,分明先前也是默许了李建成的行为,可一瞧李世民当日那脆弱的模样,便又是心虚了。
这总是在事后后悔摇摆不定的性格,李建成果然就是李渊的亲儿子,简直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尽管心中是这么想的,但面上李元吉却没有展露分毫:“既然陛下自有决断……”
李元吉话还没说完,一个内侍急匆匆跑到了李渊身侧低低禀报着什么。
李元吉住了嘴,他诧异地发现从方才起就一直面无表情的李渊居然生气了。
下一瞬,李渊张了张嘴明显是想咒骂一句的,但是他忍住了,半晌李渊才憋着股气道:“这益州还真是好样的,只认秦王不认朕这个皇帝。”
“朕就不明白了,秦王也同样是遥领的尚书令,他连益州都没去过,他哪来的人心?”
李元吉愣了愣:“听陛下的意思的是,这益州……反了?”
李渊不耐烦地回道:“一帮子刁民闹事,早在上个月便一直不太平了,朕派去益州的官员本以为能处理好便压着事情没禀报,谁知越闹越大,如今彻底压不住了才晓得来问朕该怎么办!”
李元吉的眼珠子转了转:“既然陛下的人压不住,这益州道行台陛下干脆复立吧,直接丢给秦王不就省事了?”
李渊脱口而出:“朕好不容易才削掉的……”
说着说着李渊顿了顿,他看向李元吉迟疑道:“用这个来作为安抚秦王府众人去不成东都的交换吗?”
李元吉笑了笑:“臣可什么都没有说。”
李渊沉吟片刻,若是李世民在长安,那么这个益州道行台说起来也是对他助力不大,且若是想要出尔反尔总得寻个理由安抚,这倒是不错。
李渊一面想着一面冲李元吉道:“朕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顺便替朕好好看着太子,叫他日后行事多多注意些,不要每次都让朕来收拾烂摊子。”
李元吉点点头:“臣知晓了。”
说着李元吉朝殿外走去,心中却是想着这一个月来李建成的表现。
也不知晓是不是那日李建成选择毫不犹豫选择甩锅他的缘故,李建成这段日子对他可是好得紧,便是什么皇太弟的许诺都出来了。
尽管知道李建成的话不可信,但是能瞧着他这么一副对他讨好的模样,还是让李元吉心情畅快。
不过,他要的可不是什么皇太弟,他要的是皇太子。
被李元吉惦记着的李建成此刻正在东宫盯着自己手中的一封回信。
这是尉迟敬德的一封回信。
自从上回下毒彻底失败后,李建成消沉了好几日,终于他彻底想明白了。
只要李渊还不愿意公开同李世民撕破脸皮,那么就算他做得再多,只要失败了,李渊便都会选择将事情压下而不是顺势解决李世民。
而李建成也不敢保证,他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是不是终会有一日让李渊厌烦?
想着那日李渊的冷声斥责,李建成的攥着回信的手紧了些。
他真的是受够了不得不依附在他人手下过活的日子,连李元吉都比他果断有野心,他想他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既然李渊也是挡在他路上的一颗绊脚石,那就不要犹豫一并铲除了。
说到底还是当初杨文干旧事才是最管用的。
在长安发动兵变,先杀李世民后逼李渊放权,这并非是一件不能的事情,好歹明面上太子可以配备的兵力是完全可以碾压秦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