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不知道出了多少个“和尚”,要他看呐,这萧瑀也还是早早出家了的好,省得在他跟前晃悠惹人心烦。
这二人暗中的“争斗”不过是转瞬之间,因为在下一刻,李世民再度开口了。
李世民看向李渊目光坚定:“戎狄为患,自古有之,陛下圣明英武光复华夏,精兵百万所向无敌,奈何闻胡寇扰边便迁都以避之?”
“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乎!”
坐在龙椅上的李渊纵使听着李世民的吹捧,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这是李世民的惯用手段了,将他架到高地,瞧着像是事事为他考虑,可实际上还不是在拐弯抹角觉得自己这个皇帝糊涂。
他跟突厥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了,突厥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贪婪却又好打发,而如今关中不仅废去了十二军,而且只要想想这每年都要遭到突厥的侵扰李渊就烦得不行。
这样子时不时被突厥骚扰,他又怎么能治理好这个国家,还不如迁都来得实在。
除非李世民能给他保证彻底摁死突厥,不然说什么话都是虚的。
不过……李世民是觉得自己真的彻彻底底离不了他了吗?
天下已然一统,一个突厥罢了,他又何苦非得上李世民?
杨文干事件之后,他以为李世民早该明白了,却不料他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李渊掀了掀眼皮子,一丝讥笑自他眸中闪过。
与此同时,李世民的声音微不可察一顿,他很清楚接下来他要说的是什么,一个在外人眼中不可思议,但在他眼中是绝对不允许被违背的承诺。
李世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象牙笏板,指节处泛着淡淡的白色,他定定地看着李渊,此刻他的眸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有倔强有坚定有不甘,但独独没有畏惧和屈服。
“霍去病不过汉廷一将,犹志灭匈奴,何况臣还位居藩王之位,使胡尘不息,以至于让陛下生了迁都的念头,此乃臣之责!”
“还望陛下听任臣报效微劳,臣愿在此许诺,必将在数年之内请系颉利之颈,致之阙下。”
“若是不行,陛下再行迁都不晚,臣也绝不会旧话重提!”
隔着远远的人群,杜怀信怔怔地盯着李世民的背影,听着他此刻不含一丝一毫犹豫的话语,心中满是震撼。
他很早就知道,李世民是个很喜欢将所有事情都一并揽在自己身上的人,他是个很喜欢自己担责任的主公。
他分明可以不用那么许诺的,而且如今胡尘不息,是李渊先割的地,同李世民又有什么干系呢?
可他却依旧口口声声这是自己的职责,不论是突厥年年南下,还是没能消除突厥这个隐患,这都是他的责任。
以军人的豪气,总是这样首先站出来承担国家兴亡的总责任。
所以在这一刻,被李世民的话语所触动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没有人出声质疑,这可是他们的天策上将,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的天策上将啊。
突厥,又有何惧呢?
明显察觉到了百官态度变化的李渊看着同他对视的这个儿子,这一刻他不得不嫉妒地承认,李世民或许真的比他合适坐上这个位置。
尽管此刻的他心中有愤怒有妒忌,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反驳,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建成明显不悦的神情。
李渊垂眸耐着性子等了几息功夫,果不其然,李建成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
“秦王既然提到了霍去病,那秦王可又知晓樊哙?”
“樊哙当年言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秦王方才的豪言壮志莫不是同樊哙一般吧?”
在场之人谁不知当年匈奴嚣张还去了一封信侮辱了吕后,樊哙就是在这般背景下放出此言的,但他的话很快便被季布给毫不留情地反驳了回去。
说当年高祖将兵四十余万困于平城,樊哙大言不惭只领不过十万士卒便能横扫匈奴,是当面撒谎阿谀逢迎。
这话已经是指名道姓在骂李世民了。
李建成自从上次杨文干之事是愈发嚣张了,至少他已经彻底看清了李渊的底线,连明确的谋反都能当做无事发生,他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如今见着李世民在那夸夸其谈,一听就是不切实际的话语,偏生还有那么多官员有赞同之意,这让李建成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李世民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