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个孩子会好好的吧?”
万贵妃说着用充满希冀的目光望向李渊。
李渊心神一震,莫名想到了夏县之事。
可还未等他说什么,就见眼前的万贵妃眉头微蹙,一手扶腰一手捂着肚子,破碎的压抑的呼痛声传入李渊耳内。
李渊一惊,慌忙上前将人抱起放到床上,随即厉声吩咐传唤太医。
焦急等待中李渊终于下定决心,夏县之事他要收回成命。
先有祥瑞后有万贵妃出事,怎么便不是上天在警示他?!
“贵妃放心,我定会全力保下这个孩子的。”
等到太医来到后说明是万贵妃这段日子心有郁结才导致的胎动,李渊胡乱点头安慰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他要即刻给常何与宇文颖传令,若是逆着上天的指示,他这个皇位说不定都会不稳。
实在不可!
承乾殿。
早早收到万贵妃消息的长孙嘉卉狡黠一笑。
她就知道李渊最信奉天命,最在乎皇位,这么一套事情下来,果然唬到了李渊。
长孙嘉卉一面整理着衣襟,一面哼着小曲。
这支小曲还是她从李世民那学来的。
犹记当年她不过十三的年龄,连及笄都未到便嫁给了李世民。
她八岁丧父,与阿兄和阿娘,被同父异母的兄长长孙安业赶出家门,幸得舅舅高士廉收留。
所幸新家里舅舅舅母亲切,兄长阿娘爱护,又认识了时常来她家串门寻兄长玩耍的李世民,这才让她快速走出了原先家庭的阴霾。
他们的初遇说起来也是有意思的很。
思及此,长孙嘉卉自桌上挑了个李世民赠予她的玉簪,比划着插在脑上,禁不住轻笑出声。
那是在她刚刚到高家不过一月的时候,因着阿耶之死她很是难过,可为了不让母兄担忧,她也只敢偷偷躲在后院里头小声啜泣。
谁料哭着哭着便有窸窣的声音传入她耳内,偏偏幼时的长孙无忌总喜欢讲些志怪故事“哄”她睡觉。
她当然以为自己是见了鬼,一瞬功夫她连自己死后亲人该如何难过都想好了。
她眼泪汪汪地循声望去,一张小脸通红又狼狈,额角还有因着哭泣而出的汗水而牢牢粘附的发丝。
就见墙头上趴着个小小郎君,郎君衣着华丽,五官精致,双臂交叠托着下巴,手里似乎还拽着朵桃花,正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有些好奇地打量她。
有风吹过,拂过她的衣角,同陌生郎君投射在地面的影子相互纠缠。
墙边的桃花开得正艳,片片花瓣顺着风落在郎君的眉眼,他也没有要拂去的意思,称得郎君更加眉眼如画。
长孙嘉卉下意识微微启唇,这是观音坐下的小仙童吗?
不然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她有些迷迷糊糊地起身靠近,下意识摇摇脑袋。
原先的害怕早就消失不见。
这么好看的人不可能是精怪一定是神仙,想到这她双眸骤然亮起,似有点点星光落下。
她仰着脑袋,脆生生开口:“这位郎君好生漂亮。”
说着她微微歪了下脑袋,下意识提着裙摆垫脚想要离郎君更近一些:“我唤长孙嘉卉,不知漂亮神仙可否告知名姓?”
少女的声音娇俏,清澈干净,像极了烟雨蒙蒙中垂柳袅袅,甚至因着哭过的缘故又带了些软糯,像是在与人撒娇。
小郎君一瞬便红了耳垂,他懊恼地让自己冷静。
可惜事与愿违,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大片红色自耳垂蔓延至双颊,像极了满天晚霞艳丽。
长孙嘉卉也跟着红了脸,但她还是倔强地盯着郎君,不愿移开视线。
郎君率先躲开了她的目光,嘴里有些磕绊喃喃:“长、长孙嘉卉,原来你便是无忌一直挂在口中的妹妹。”
郎君清清嗓子,身手利落地自墙头翻下,可惜落地时不知是因着什么,脚下踉跄了一下。
他还没来及懊恼,就听到长孙嘉卉兴奋的声音:“郎君好生厉害。”
莫名的开心自心底滋生。
郎君下意识扬扬下颌,虽然嘴上说着不算什么,可面上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得意。
见着长孙嘉卉双颊犹有泪痕,想着前些日子长孙一家的遭遇,郎君的心不知为何软乎乎的。
他垂眸看着自己掌心的桃花,当即上前几步。
迎着长孙嘉卉疑惑的眼神,他伸手拉过它的手,轻轻将桃花放入她的掌心。
同时一道清列温柔又带着些笨拙安慰的声音传入长孙嘉卉耳内。
“这支桃花很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