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手小,摘了三五朵就拿不下了,多的一个还臭美地别在了自己耳后。小许思祈转过头来,“你怎么只摘了一朵呀?”
还是一个带有枝叶的花骨朵。
程屿年握着花枝没回话,反而有人高声叱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是个看起来和许思祈差不多同龄的小男孩,一双弧度下耷的三白眼,明明年纪不大,却有成年人一般的凶神恶煞。
她之前见过的,在花园的秋千那边。两人因为先后问题争执了下,但先到的许思祈还是让给了他。
她答:“摘栀子花。”
“谁允许你摘的?”小男孩凶巴巴的,脖颈伸的很长。
“不能摘吗?但我看见刚才那些叔叔阿姨也在摘呀!”小许思祈虚指了指前面的行人。
“不许摘!”小男孩怒道,“我爷爷可是这里面的警卫,整个医院都归他管!我说不行就不行!”
“好吧。”小许思祈很好商量的样子。她心想,反正他们都摘够了。
小许思祈挠了把被蚊虫叮咬的手肘,捏着栀子花,回头朝程屿年道:“我们回去了吗?”
但那男孩却走到跟前,伸手拦住她。
“你耳朵聋了吗?!”他斥道,“我说了,不许摘!”
“但我们没摘了呀。”小许思祈不解。
男孩指着她手里的花,“那这是什么?还有你脑袋上的?!村姑,简直笑死人了。”
小许思祈难得拧眉,唇角下撇:“你这人说话好难听啊。”
“不是吗?你不会以为自己戴朵花就是仙女了吧?肥、妞。”那男孩像是对自己的用词很满意,又重复了遍,“土、肥、妞。”
小许思祈被气得腮帮子都鼓起了,鼻翼翕动,大声道:“你这人没礼貌,我不跟你吵架!”
她八点前就要跟姨妈离开,得快点把花给奶奶送去,才没时间搭理他呢。
小许思祈要走,却被人扯住了裙子的后领。
瞬间窒闷。
她痛苦地“呃”了声,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拉自己的衣服前襟,栀子花掉落一地。
但不出两秒,新鲜的空气又重新涌入鼻腔。
程屿年箍住了男孩的手,微一用力,对方立马吃痛,松开了女生的后领。
他本想破口大骂,只是看程屿年比他大,虽然脸色沉静,但似乎并不好欺负。
直到那男孩的大人也被他们闹出的动静吸引过来,出现在面前。他自上到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偏头问了句:“小杰,怎么回事?”
“我让他们不许摘花,他们不听!”
男孩见自己爸爸来了,底气让他站在了高堂广厦般,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还有这个该死的独眼怪、臭瞎子,还想跟我打一架!”
被人指着鼻子骂,程屿年也只是微掀了掀眼皮。
“嗯,他们没素质,我们不学他们。”大人点头,一点儿要“兼听则明”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顺着男孩的话道。
被骂肥妞时小许思祈最多是生气,没想跟他计较。
但听到别人骂程屿年是“独眼怪”、瞎子,还被说没素质,她一下子火了,眼睛瞪圆:“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之前坐秋千就是,这次明明是你先骂人的,还扯我衣服!”
“骂的就是你!两个没素质的偷花贼,穷死你们了!”
“你…你。”小许思祈被气的眼眶发红,胸脯起伏,偏又不擅长吵架,只是重复着车轱辘话:“分明是你、你先骂人的。”
男人才懒得管小孩子间的玩闹,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小杰,时间差不多了。”
“爸爸,你说是不是他们没教养?”被叫做“小杰”的男孩回头,寻求长辈的认同。
男人点头,“嗯,他们没教养,走了,我们不用理他们。”
小男孩满意地哼笑出声。走之前,还当着俩人的面,把许思祈掉落在地的栀子花——用鞋底使劲地来回踩碾。
……
小许思祈先是愣了下,没过几秒,几乎立刻哭了出来,声音断断续续:“我要去找…妈妈,我要去跟姨妈说,他们欺负人!”
她拉住程屿年的手腕,抽抽搭搭的,“你要跟我一起吗?我们去告他们!”
但程屿年只是沉默,而后,轻轻摘掉了她的手。
“…你不想去吗?那我自己去!”小许思祈气冲冲地,拔腿就要朝住院楼跑去。
“有意义吗?”程屿年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女孩停步,呆滞地回头看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