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风月场盛不下的就是利益和欲望,它们就像一座通天巨塔,每时每刻都有人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没什么稀奇的。
晚宴开始后半小时,虞笙才看见了菲恩,但他没注意到她,两个人只隔着一扇玻璃墙,却像身处在两个世界。
过了会,孟棠忙着去调查,虞笙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去露台吹了会风,准备提前离开。
有人先她进了直达电梯,就在电梯门完全合上的前一刻,虞笙摁下下降的按钮,片刻门朝两侧推开,菲恩的脸露了出来。
薄情寡义的唇,深情款款的眼,揉杂在一起,却不给人突兀的感觉。
虞笙没想到会这么巧,巧到避无可避的程度,愣怔过后,她故作平静大方地同他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菲恩眼睫有小幅度的颤动,“好久不见,虞笙。”
身边的助手眼观鼻鼻观心,借口一句“落了东西在观景台”,急匆匆地从电梯里出来。
两秒后,菲恩往前走了两步,宽大的手掌罩住电梯门一侧,一直不催促,脸上的平静仿佛在诉说:不管等多久,他都会愿意等下去。
虞笙找了个借口:“我在等人,你先下去。”
菲恩还是没吭声,把手收了回去,就在电梯门有了关闭的动静时,他飞快伸手,扣住她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虞笙的动作比脑子反应快很多,为了稳住自己不断前倾的身体,她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臂。
掌心贴着一层柔软的西装布料,其实感觉不到他的体温,存在感却依旧不容忽视。
很快,电梯开始下降。
虞笙松开手,边界感十足地说了声抱歉,视线垂落在被他紧扣的手腕上,虽然没说话,传递出的意思也清晰。
菲恩接收到信号,缓慢松开,由着自然垂落在大腿外侧。
与其被动地等着他出声,虞笙决定抢先开口,用闲聊的口吻:“菲恩,你什么时候来中国的?”
“三天前。”
“为了处理工作上的事?”虞笙顿了顿,“还是单纯来参加这场慈善拍卖的?”
她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没说,没必要说。
菲恩摇头表示都不是,视线倾斜几度,目测了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在她不动声色的逃避下,越拉越大,几乎能容得下第三个人。
“虞笙,你在害怕我吗?”他问得很直接。
短短一句话,轻易击穿了虞笙用来自欺欺人的保护壳,好在壳碎了,她依旧可以替自己戴上一层假面,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他毫无征兆的出现,已经足够拉响她的警报。
虞笙暗暗攥紧拳头,片刻又松开,保持双臂自然垂落的姿态,看似气定神闲:“我并不是在害怕你,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了……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几周前,我们已经分手了。”
既然她没办法做好进入他人生的准备,她就不该再打着喜欢和迷恋的幌子,和他继续纠缠在一起,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多稀奇。
明明以前在对待感情上,她随便到只懂满足自己,从来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受伤,怎么他就成了那个例外?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想再补充上更加直白的一句,好让他彻底死心,忽然听见他问:“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伪装过于成功,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听到她的回答后忧伤的反应,有的只是困惑,真诚到让人无地自容的的困惑。
虞笙半真半假地说:“这是我在提出要和你交往那一刻,就定下的结局……”
说着,她迎来了短暂的惝恍,后遗症强烈,脑袋晕乎,耳朵也嗡嗡的,只有眼睛依旧处于清明状态,轻而易举就将他嘴角细微的颤动收入眼底。
难捱的氛围里,电梯下行的速度异常缓慢。
而这给了菲恩充足的时间整理措辞,“你离开后,我想了很多次,但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却只有一个。”
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虞笙聪明地选择了闭嘴,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头顶显示屏里不断变小的数字上。
大概过了两秒,忽然感觉到男人气息逼近了些。
她不自觉又往旁边挪了挪。
菲恩看在眼里,但他没有点破,等到她不再有行动时才说:“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祖父曾经说过,等到他接纳了完整的自己,有勇气去施展自己的爱意后,没有人会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