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起,丝丝凉意袭来,令歌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令楷的影子在院中被拉长。过了一会,令楷合上窗户,带着自己的影子离开窗边。
令歌回过头,准备重新往小口里看去,却感觉眼前有东西正在盯着自己,抬头一看,他心中一惊。
竟是一只老鼠!
虽然令歌喜爱动物,但怎么也没想到能在屋顶上遇到一只老鼠,他吓得直起身来往后一退,差些叫出声。
那老鼠似乎一点也不怕人,依旧停在令歌的面前,直溜溜地盯着令歌,与令歌大眼瞪小眼。
令歌用手向老鼠挥去,悄声催促道:“快走快走……”
让令歌意想不到的是,那老鼠竟然直接跳进小口,往屋里去,并发出“唧唧”的叫声。
令歌大惊失色,赶紧往小口看下去,却见到那张俊美摄人的面孔正透过屋顶的小口看着自己,眼中七分无奈,三分含笑。
令歌:“……”
屋内,令歌摘下面具,坐在茶桌边默然不语,独自尴尬着,令楷替他端上一杯茶,他也只当没看见一般,流转眼眸,看向别处。
“令歌是什么时候来的?”令楷意味深长地问道,双眼如炬,早已看穿一切。
令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说自己才来的话,又怎么会有人一来便在屋顶偷窥?他讪讪含笑地看向令楷,只见令楷嘴角微扬,更是让他无颜以对。
他只觉得自己被令楷看得浑身不自在,倒不如令楷责罚自己面壁思过来得痛快。
令楷见令歌不说话,便打趣道:“我又没怪你,怎么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想来你一直都在这,若不是方才我发现了你,你是打算在屋顶待上一整夜吗?”
令歌愣了一下,摇头否认道:“一整夜倒不至于,只是我也没想过什么时候回去……”
令楷一笑,又问道:“令歌送来的茯苓糕很是好吃,不知是在哪买的?言信馋得紧,让我回头告诉他。”
“那是我亲手做的。”令歌解释道,他只希望赶紧绕开自己偷窥的话题。
“你自己做的?味道真好,还以为是长安城哪家糕点坊卖的。”令楷惊讶地说道,他想起从前在书局的时候,令歌曾许诺要做糕点这件事。
令歌心里得意,却也只是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着淡然。
“阿楷过奖了,我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就做过,当时是照着书上学的。”
“学以致用,想不到令歌你的手艺这般好,如今可算是尝到了,实在多谢你的好意。”令楷眉目舒展地看着眼前神清骨秀的令歌,愈发觉得令歌和善可亲。
“应该的,阿楷你很快便要殿试了,这茯苓本就是宁心安神的,对你也有好处。”
“多谢,”令楷笑道,“我很喜欢吃,不知可还有机会吃到?”
“自然有机会,”令歌顿了一下,“不过,今夜前来我主要是有一事相告。”
令楷见令歌神色有些犹豫,便道:“令歌不妨直说。”
令歌垂眸,没有直视令楷,只是说道:“我明日便要进宫了,是以一个新的身份,以前从未对阿楷你说起过。”
“什么身份?”令楷神色淡然地看着令歌问道。
令歌鼓起勇气看向令楷,一字一句地说道:“临清王之子。”
令楷闻言,眼眸微微垂下,看着桌上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他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果然,我先前已经猜到,白清漪前辈是令歌你的母亲,对吗?”
“你怎会知道我的母亲是白清漪?”令歌疑惑地看着令楷问道,毕竟知晓临清王世子的生母乃白清漪的人并不多。
令楷微笑,解释道:“令歌你不仅师出遇仙,而且生得玉树临风,很难不让人往白前辈的身上联想,你手上的玉鹤,我听太傅说起过,他年轻时曾见过白夫人手戴玉鹤。”
“原来是这样……”令歌一时出神,“那你是如何猜到我是临清王之子的?是因为月牙状胎记吗?”
“算是吧,不过最初我并不知晓临清王之子有月牙状胎记,当时在玉竹阁看到你的胎记,我也只是一笑而过,此事还是后来我听言信说起才知道的,那时我才确定了你的身世。”
令歌恍然大悟,原来令楷早已知晓真相,只是一直没有说破罢了。
“阿楷你不会怨我瞒着你这些事吧?”令歌小心翼翼地问道。
令楷的一双桃花眼温然含笑,他摇头回应道:“当然不会,我知不知道这些,都不影响你在我心里的模样。”
“我是什么模样?”
“无拘无束的,天真烂漫的。”
令歌扬了一下唇角,听着令楷真诚的语气,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陷入沉默。
今夜静谧无声,他听见令楷颇为失落叹惋的嗓音继续说道:“只是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还望令歌以后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