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已入春,但苏义早有准备,在五源河最狭窄处以木板相连,铺设道路。
一日后,那两万兵卒就成功渡河。
三日后,五千骑兵突袭代州郡城上馆。
代州刺史是个比余逸春还要怂的怂包,早在幼帝出事的时候,就意识到事情不好,竟然直接拖家带口逃出代州。
如今只剩下五万代州军在上馆城中死守。
当然,说是五万,实际上能够凑出三万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余弦和宁秋都知道他们守不住。
上馆位置不好,前方一览无余,没有高山阻隔。
后方倒是有一座奇妄山,是天然的防线,但对上馆没有丝毫用处。
所以在接到上馆被困消息的当天,余弦和宁秋才终于出发。
她们带着剩下的八千府兵,其中包括三千刚刚训练了不到半年的兵卒,前往奇妄山驰援。
这三年期间,除了清明忌日前往草庐守孝,余弦从来没有一天放弃习武。
三年过去,余弦已经长得和宁秋差不多高,战斗技巧虽比不上宁秋,但力量和敏捷已经和宁秋不相上下。
府兵围剿周围的流寇山匪时,大部分都是余弦为首,带领兵卒,宁秋则在一旁掠阵。
乡君府的每一个府兵,都在余弦的带领下冲杀过敌军。
即使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习惯被女子带领。
但吃着乡君府的,用着乡君府的,三分之一兵卒又得到余弦赐名。
在他们眼中,余弦早就不只是一个单纯的乡君,而是他们奉上忠诚的主上。
八千兵卒奔袭百里,终于在一天之后到达奇妄山,与逃离上馆的残兵汇合。
好消息是,朔州军并没有紧随而至。
苏义攻打代州,是想要将整个代州收入囊中,而不是如之前驱逐草原四部联军那样,只要城池不要人。
所以他们拿下郡城上馆之后,就开始安定上馆城,打算将其彻底收服。
即便如此,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据逃亡过来的败兵说,这次带领朔州军的并非是苏义本人,而是苏义的义子苏望南。
此人虽只有二十多岁,但从十五六岁开始就跟随苏义作战,是个天生将才。
“以苏望南的军事素养,他不可能在上馆停留太长时间。
“奇妄山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我们需要提前做准备了。
“你打算怎么做?”
奇妄山中的关隘里,宁秋询问余弦。
她们面前摆着一副简略的舆图,两侧坐着府兵的四位小将。
余弦在舆图上划了一道线,“必须将苏望南阻隔在奇妄山外,奇妄山虽是天然防线,但战略纵深不够,若是苏望南绕道围攻,代州剩下的地方就再也守不住了。”
天然防线、战略纵深等说法,全都是余弦从宁秋身上学来的。
宁秋看待事物,总是与余弦过去十几年的认知有所不同。
但余弦不得不承认,宁秋的视角和看法总是更加鞭辟入里。
余弦看着那双露出赞同之色的碧绿眼睛,继续说到:“苏望南不一定知道我们的存在,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放在心上。
“我想,我们可以攻其不备。”
奇妄山北方,还有零星的几座小山,虽无法建造关隘防守,但借助地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是可以的。
余弦不觉得以他们这八千人能够拿下包含骑兵的两万朔州军,但至少可以削弱他们的实力,最终在合适的地方给他们狠厉一击。
宁秋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余弦轻轻勾了勾唇角。
三年教导,余弦早就把宁秋当成了自己最尊敬的老师。
虽然宁秋平日不吝啬夸奖之语,但每次被夸奖,余弦都难以抑制心中的满足。
宁秋太神秘了。
她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个巨大惊喜。
余弦被她手把手教导,可到现在仍旧摸不透宁秋的底细。
她渴望得到宁秋的认可,这样似乎会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一些。
奇妄山上的守军和上馆逃过来的残兵游勇,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身为兵卒,他们都是听令行事,本身无法做主。
但幼帝昏迷不醒,大司徒攻打延州、夏州的事情已经彻底传扬开了。
就算是脑子再木讷的兵,也知道这天下大乱已至。
他们除了行军打仗,什么都不会,可败军之将,又如何继续这个行当?
余弦见他们一副不知该干什么的样子在城关内乱晃,当即就和宁秋对视一眼,找到了代州军的将领,范春来。
范春来是代州军的四品将军,直接听从代州刺史兼大都督的命令行事。
刺史抛下代州逃跑,范春来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