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噼啪一声,燃尽最后一丝泪,无声无息的熄灭。
温暖的光晕不再,黑暗霎时袭来。
沉默许久的庭筠,放弃了挣扎,
“对不起。”她说。
想对他说的,纵有千言万语,也不过徒劳。
她想自己应该无法再次忍受,他那样痛恨的目光,哪怕自欺欺人也好,所以庭筠飞速起身就想逃离。
手腕却瞬间被握住,将她猛然拉至他身前。
一拳之距,呼吸可闻,介嗔痴另一只手拢上她后颈,温和地轻抚着。
“没关系。”他微垂着眼,目光一路滑下,落在她唇上。“我原谅你了。”
“但是,你不能这样欺负我,总得给我些歉礼对不对?”
他重新抬起眼,眸中绀色深深,直直看向她眼底。
“不可以拒绝。”
庭筠被一连串轰炸般的事弄得思维混乱,她昏昏沉沉的,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介嗔痴微微偏过头,面容在她面前不断放大。
随着他已然凌乱的呼吸而来的,是落在唇角的点点凉意,却轻如羽软如水,引诱她堕向更深的迷乱。
在那片微凉就要更加放肆地覆盖过来时,庭筠猛然推开了身前之人。
她耳边脑中像是烧开了百壶热水,心头上像是敲着激烈的战鼓,陌生无措地让她理智全无。
生平头一次,庭筠落荒而逃。
——
“殿下、殿下?”
紫苏加大了音量,使庭筠从怔仲中回神,她眨了眨眼,略显迟钝地看向前方,问道:“什么事?”
“哑女配制的那药,凝安殿那边,一直陆陆续续都在购买,今天送出了最后一副药,估摸着,大概过几日,凝安殿就会传来‘好消息’了……”
“不急,就让她先高兴一阵吧。”庭筠合起桌面上的古籍,
“她这些年在宫中,树敌已久,多的是人在等待时机,后面的事,不用我们多加出手,后宫嫔妃便会给予我们助力。”
庭筠思绪终于有些许回拢,“她弟弟赵阳是不是要从任职地要回来了?”
“是的殿下,大约三四日便能抵达。”
“那正赶巧了,可以和他姐姐一同享受‘大礼’。”
庭筠摊开古籍下方的一本书册,翻页、执笔,在某页的树形图上,将“阳”字上,打上了一个红叉。
正落下笔,便听见了那道她另他窝火的声音,她将书册合上,重新翻开古籍盖住,垂下眼,开始做自己的事。
紫苏规矩地退下。
谢商在她身旁开始絮叨,翻来覆去无非是那些“伤势如何”、“因为有事不在宫中,所以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对不起害她险些丧命”、“一定会查出凶手”云云。
庭筠并没答话,直到他因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而停下,抓住她的胳膊拧眉道:“皇姐,你在听吗?”
“说完了?”庭筠抽出胳膊,转头看向谢商,“那就轮到我问了吧。”
“星移铃是你自己想要拿走的吗?”
谢商偏开了她目光一瞬,“是……”
“说实话。不然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谢商揉了揉额角,无奈道:“明月要去灾民区分发物资,你知道的,那里鱼龙混杂的很是危险,恰好她想见识一下仙门法器,我便拿着星移铃配她一同去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出事,是我不好……”
庭筠并没有兴致听他煽情,打断道:“你是否同外人说过,弦月庄的存在?”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原本面上还有歉疚和悔意的谢商,眉目就这样冷了下来,看去时,恍惚像是看到了如今在位的,那个无情又多疑的天子,
“你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弦月庄的主人吗?”
他似乎是冷嗤了一声,“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母后留给我们共有的东西吧?那我用它做什么,还需向皇姐请示吗?”
他们之前明明挨的那样近,庭筠却觉得他们离得从未如此之远。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不清楚的是皇姐你吧。”谢商似乎释放了他潜藏的压抑:“独断专权、培植势力,你当我是三岁稚童吗?真的什么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