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行简直要痛哭流涕,而楚矜言虚弱之下,一口气说了那么一大段话,也是消耗不少,景元帝松了他,他便一下委顿在地,急促地喘着气,乌发散落一些下来,被冷汗沾湿,显得无比狼狈。
他强撑着黑沉的视线,轻声道:“陛下……臣,并无他意,只还犹信清者自清,那些所谓的反贼,既称见过臣,定当能当面识得臣的长相,而若是只听人描述,或见过画像,想来臣与诸位殿下站在一起,仅有的几分相似,也定会让他们无从分辨了。”
景元帝在那瞬间一愣,却又在突然之间反应了过来。
对……当年淑妃获罪,因是过于耻辱的丑闻,也为了……保住她的命,自己对外只宣称是巫蛊与戕害嫔妃之罪,其中根本都因由,并未公示于人。
因此,几乎所有人——包括楚矜言自己,也并不知道,他不是皇室血脉。
楚矜言与其他的那些皇子,并无亲缘关系,又哪里来的几分相似呢?
景元帝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极为奇怪的怅惘,好像才刚刚注意到,即使如此,在记忆里,楚矜言似乎也许久未叫过自己一声“父皇”了。
第16章 NPC在大理寺
坤宁宫到底是皇后寝殿,不甚适宜做查问之所。况且,又是这般牵扯到谋逆的大案。
景元帝很快决定移驾大理寺,将事情弄个明白。
楚矜言已经快无力起身,便由几个宫人扶着,上了车舆。
也不知景元帝是不是故意的,将他和楚知行安排在了同一架车上。
楚知行的脸色很紧绷:“二弟果然非常人也,在冷宫中多年,也能做出这么多事来。”
楚矜言柔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楚知行:“……”
车中并无旁人,楚知行突然间逼近楚矜言,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他。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把戏……死心吧,父皇没有那么容易蒙蔽,这一回——你死定了。”
楚矜言眨了下眼,他突然转开了目光,轻轻地叹气。
“大殿下,何必如此,从始至终,我不过求一条生路,又怎么可能去结交所谓逆党。”
楚知行哼笑:“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金吾卫和大理寺审出的证据皆是板上钉钉,你跑不了。”
楚矜言:“殿下倒是笃定。”
楚知行:“当然,父皇将此事交于我,怎敢不尽心?”
车子在砖石路上走着,发出骨碌碌的声响,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车厢中一片寂静,这车舆是皇室专用,金丝楠木铸成,牢固稳当,封得很实。
楚矜言忽然笑了:“楚知行,你最当了解,今日之后,我便连赖以生存的内力武功都要废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怕我?”
这位“大哥”的计策,并不出楚矜言所料,方才放血时,他便已察觉到掌刑的太监试图用毒。
若这毒下去,即使楚矜言不死,也是内力四散的下场。
楚知行脸上当真闪过一丝恐惧:“……你怎么知道?”
楚矜言无奈:“那毒入了体,我还能不知?”
“……”楚知行一呆,“你、你……”
“是。”楚矜言对他说,“恭喜你,我的内力已经被废了。”
*
景元帝闭着眼,靠在加了厚厚软垫的车厢上,双手交握。
“他们是这么说的?”
黑衣人恭敬跪下:“一字不差。”
“楚矜言的武功?”
“确实中了化功散,属下方才暗探,经脉损坏严重,已不剩半丝内力了。”
景元帝微微点头,摆动了一下手指,黑衣人便恭敬行礼,一闪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景元帝独自坐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木头,半晌,突然露出一点笑意。
不错,这孩子若不死,倒也当用。
只要楚矜言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如今人才凋零,倒不妨大度些,赐他个前程。
身无权势牵系,久病孱弱之躯,就更让人放心了。
大理寺中,一应人犯早已被捆着跪成一排,在贵人们进来时无声哆嗦着,头都不敢抬。
景元帝看他们身上都是一片血迹斑斑,忍不住掩住口鼻,皱了下眉。
大皇子最不合他心的便是如此,手段也太过直接酷烈了些。
“皇上,您这边请,”大理寺卿擦擦额上的冷汗,陪笑着请皇帝上座,“这点小事,还劳您亲自来过问,都是臣等办事不力。”
楚知行跟在景元帝身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这案子是由他总领负责的,说办事不力,这不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
楚矜言也被扶着进来,景元帝难得体恤,没让他也与那些犯人跪在一处,也赐了个座。
除他们之外,还有三殿下楚知意,也一脸跃跃欲试地看着那些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