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翰揉了揉太阳穴:“别打哑谜。”
“你一个名门正派出来的修士,莫非还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易行舟替他将茶水填满,“若说我要整个修界呢?”
徐青翰没动:“那你就拿去。”
闻言,易行舟挑了挑眉:“那我倒是不明白了,你要什么?”
他本来不想与徐青翰多费口舌,但此时听了这番颇大逆不道的言论,倒生出了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堕入金丹期,又是什么能让他甘愿和自己这个一看就不干好事的魔头合作?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徐青翰和他堪称知己。
“我要杨柳剑。”
徐青翰直截了当地道,“易渡桥道心破损,还有一味真情未曾尝过,需要我来帮她。”
似乎明白了是什么,易行舟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难以言喻:“不行。”
徐青翰:“……”
他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不是让她爱上我!”
易行舟摸了摸鼻尖,示意他继续说。
徐青翰:“当年祖师爷传下来了三把名剑,我这一把,我师父那一把,还有一把杨柳剑下落不明。”
他瞥向不退剑,那剑仿若有灵似的出了鞘,往上轻轻一撩。
随后易行舟惊疑不定地低下头去,他腰上的佩剑竟瑟瑟发抖地颤动起来,紧接着,佩剑不听他使唤了,地鼠似的直往剑鞘里钻。
“不退剑可以掌控天下万剑。”
许是修为下降的缘故,做完这一切,徐青翰的额头沁出了细汗,“不过这法子耗真元,我从来不用,今日就简单给你瞧瞧。祖师爷当年给每把剑都赋予了个神通,我师父好像也没用过……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杨柳剑据说可以斩下七情六欲,你可明白?”
“你想把属于你的那部分……呃,感情切下来给我姐?”
易行舟又变成了那副吃了屎似的表情,“当初你不是和离得挺痛快的。”
徐青翰咬牙切齿:“易辜月的道心你还修不修了!”
“修修修。”
谈到易渡桥,易行舟总是比平日里更好说话些,“但杨柳剑已经杳无音信几十年了,我上哪给你找去?”
徐青翰没头没脑地道:“方絮刚走不久吧。”
易行舟:“刚走,你想说什么?”
“她肯定也在找杨柳剑。吴伯敬当年想用蜃楼大阵通天并非虚谈,只是阵眼选错了才功亏一篑。”
徐青翰道,“方絮想要重启大阵,就必定需要杨柳剑来做阵眼。”
那么只要从方絮身上下手,杨柳剑的去向便不再成谜。
易行舟痛快道:“成交。但这法子听起来就像逆天而行,对你身体会有损耗吧?”
徐青翰乐:“你怕我死了?”
易行舟也笑:“要不是你,当年我姐也不会独上断月崖,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听起来像你干完这一次赶紧去死。
他侧耳道:“她要来了。”
“沉墨印。”
徐青翰把一张墨印塞进了他手里,“这事别让辜月知道。”
易行舟接过,道:“我亦有此意。”
两人虚情假意地相视一眼,各自转身离去。
第65章 冷烹油 (七)
易行舟在沉墨印里给那剑修指了方向, 鉴于盟约刚刚建立就毁约太过离谱,徐青翰对这个切开来比他还黑的国师保持了基本的信任,头也不回地沿着道准备离开。
但他没想到易渡桥身上带着个人形的指路符。
易渡桥一路上把壁画看了个全, 简直没话可说, 哪有人把亲姐姐的脸画满整个地宫的?
与此同时,她却暗暗心惊。
最后一次见到易行舟, 是李轻舟将她的神魂送回了永安那会,她维持在二十岁的模样,与现在看来的确没什么变化。
但易行舟能记这么清楚就不正常了,一个尚在撒尿和泥的年纪的幼童, 是怎么把她的模样记了这么多年的?
只有一种可能。
在她修炼成山鬼的几十年里, 易行舟很可能不止一次地看过她。
看来易行舟与方絮的合作关系比她想得还要久远, 其实仔细算来方絮也算是导致易渡桥横死的原因之一,不过易渡桥现在没那个心思去顾及易行舟对她可曾有过袒护的私心——反正易渡桥对他是没有。
冷意在她的脊背上攀附着不肯消散,纵然浑身冰凉如易渡桥, 此刻难免打了个寒颤。
“鬼尊姐姐, 那边有人。”
荀洛的声音兀地出现在她的神识里,“要不要去看看?”
易渡桥没管他这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称呼, 那人会是谁?易行舟吗?
多加猜测并无大用, 她径自往荀洛指的方向掠去, 生怕那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