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陛下得了位佳人,竟是连朝都不上了,日日和美人在行宫厮混,好不快活。朝臣都求到本宫面前来了,托本宫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佳人,能勾得陛下失了魂。”柏锦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凤眸尽显威严。
毕竟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了五年,哪怕只是看了时洛一眼,也让时洛感觉到非常不适。时洛能感觉到柏锦玉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路边花草,丝毫没有放在眼中。可他早就拒绝过君以寒,是君以寒不顾他的意愿非要呆在这里,他赶都赶不走,不过若是这位柏皇后能将人带走,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时洛仍旧安之若素的吃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反而柏锦玉身边的内侍站出来对着时洛低喝道:“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皇后驾到居然不行礼,半点规矩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也是我们皇后殿下仁慈,不然早把你这种下贱之人处死以正宫规。”
君以寒还未开口,时洛便抢先一步诚恳道:“皇后殿下为何觉得错的是我呢?如果皇后殿下能够将陛下带走,那我可真得感谢殿下了。要是殿下能说通陛下放我离开,那我定为皇后殿下立座生词,日日瓜果供奉,风雨不辍。”
那内侍气的绵连通红道:“你,简直放肆——”
连原本不将时洛放在眼里的柏锦玉都将目光落在了时洛身上,以往不是没有人给陛下送与他相似之人,但陛下通常只是见一面之后便将人赶出宫去,这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脸和他有七分相似,竟能引得陛下半个月不上朝。
“闭嘴!”君以寒呵斥道:“在朕面前,何时轮得到你说话!滚出去!”
“那在陛下面前,可有锦玉说话的份?陛下半月不上朝,前朝后宫人心惶惶,各种流言多如牛毛。原本我以为陛下是在处理什么急事,没想到陛下竟然是在陪佳人,如此倒是锦玉的不是了。”
柏锦玉面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神色,但熟悉他的君以寒知道,锦玉这是生气了,才会连说话都带刺。君以寒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锦玉,并非是你想的那般。”
“哦?那是哪般?是锦玉错怪陛下了,还是陛下没做这种事?”柏锦玉夹枪带棒的问道。
“朕,”君以寒顿了下,指着时洛道:“他是阿洛,你的亲弟弟时洛。”
时洛当即反驳:“不是,陛下认错人了,草民是崇阳伯的外室子阮洛,也是南诏太子妃,半月前陛下强行将我拦下,而后一直囚禁在此处。皇后殿下不若好好劝劝陛下,早日放我离开。”
君以寒沉下脸色:“阿洛,朕说过,绝对不会放你离开,你也不是什么南诏太子妃,你是朕的元贞皇后!”
时洛笑意不达眼底:“我不是!陛下的元贞皇后不是早就薨逝了吗?元贞二字不也是陛下给的谥号吗?陛下不能因为自己失去了,就拆散别人,而且算起来,我算是陛下的表弟媳,陛下如此所为真的好吗?”
君以寒皱眉,心底的痛意让他险些崩不住自己的情绪:“阿洛,别说了。朕知道朕对不起你,你要恨朕,骂朕,怎么对朕都行。但不要和别人扯上关系,不要离开朕,朕会承受不住的,阿洛,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别说了。”
时洛看着眼前的八宝鸭,想到了一些事,启唇道:“陛下何苦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像这道八宝鸭,当年我喜欢的紧,却因为没钱,怎么也吃不到。现在我不喜欢了,即便他就摆在我面前,甚至比当初酒楼做的还要好上千倍万倍,可我已经不喜欢了,所以连筷子都不会往上放。”
“阿洛,别说了。”君以寒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居然罕见的露出两分脆弱,他紧紧握住的椅背“碰”的一声断成两节。
看来这饭是没法吃了,时洛擦干净嘴,看着愣神的柏锦玉道:“想来皇后殿下来此是有要事要和陛下商谈,我便不打扰了,告退。”
时洛面不改色的缓步离开,在路过柏锦玉的时候,他听到柏锦玉轻声问道:“小弟,是你吗?”
时洛脚步顿住,他深吸一口气,笑着偏头看向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皇后殿下说什么呢?我叫阮洛,不是什么其他人。”而后抬步离去。
但柏锦玉已经清楚了,他就是时洛,哪怕他不承认。若不是时洛,陛下绝不会露出这幅神情,这样的表情,他只在当年时洛离世之时见过。那时的陛下就是这般,脆弱又绝望。他没想过,居然还能见到陛下露出这种神情,就像他没想到他还能再次见到时洛。
菜已经被撤下去了,周围的宫人也都识趣的退下了,只剩下帝后二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