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任凭她怎么打量,怎么凝视,男人始终平静如水,不辨喜怒。
他胸有成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隔了好久俞早才回神,她无措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走了几步,又重新坐回沙发。
她扒拉几下自己的短发,嗫嚅道:“你……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理由呢?”
当代人恐婚严重,婚姻并非必需品,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把结婚说出口。一切总有原因,还得是一个能说服她的原因。
是他年纪到了,父母催婚严重,他急于向长辈交差,才找上她的?
可如果是这样,他何必找她,以他的条件,他的选择有很多。他完全可以找到比她更漂亮,更优秀,更合适的女人。她并非首选。
还是说他需要找一个固定的炮.友,以婚姻关系维系最稳固?
不对,找炮.友也不必搭上婚姻啊!
俞早设想了好几种原因,可惜都解释不通。
男人气定神闲,用最平静语气说出最雷人的话:“我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俞早:“……”
一道惊雷再度劈下,俞早的脑子直接炸开了。
什么,祁谨川爱她?!
她耳朵坏了吗?她听到了什么?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你前女友吗?”
祁谨川:“……”
这下轮到祁谨川一头黑线,无语至极了。
“我哪儿来的前女友?”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俞早狐疑地望着他,“江映秋不是你前女友吗?”
祁谨川:“……”
“谁说映秋是我前女友的?”究竟是哪个不靠谱的家伙在传啊!她和江映秋之间清清白白的,怎么就传成他前女友了?
“他们都这么说啊!”俞早瞪大双眼,表情更蒙圈了。
“胡说八道!”祁谨川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人映秋早结婚了。”
“她结婚了,也不妨碍你爱她啊!”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谁都有一个。
祁谨川:“……”
男人咬牙切齿:“我不爱她,我爱的人是你。”
俞早:“……”
“祁谨川,你开什么玩笑!”
男人盯紧俞早漂亮的大眼睛,神色严肃,“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俞早:“……”
“俞早,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啊!”祁谨川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辛酸又无力的笑,甚至还带着几分自嘲。
她怎么会知道呢!她一直在朝前走,从未回头。只有他始终在原地踏步。
“我从高中就喜欢你了,整整十年。”
迎头一棒,俞早整个人差点垮掉。
空气忽然变得异常静默,时间流逝被无声放大,一秒,两秒,三秒……
她的心突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内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各种情感翻涌交织。
惊喜吗?
不,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胸腔里持续发酵。并快速织成一颗密不透风的茧,她被困其中,无力挣脱。鼻头发酸,突然之间很想嚎啕大哭一场。
原来昨晚祁谨川说的那句“俞早,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不是她的错觉。他是真的说过这句话。
俞早怔然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喃喃低语:“怎么会……怎么会呢……你喜欢我什么呢?”
她习惯了仰望,昂贵的珠宝、名牌包包、超跑、大别墅……那些与她能力不想匹配的奢侈品,亦或者是可望不可即的人。那种无力感深入骨髓,乃至伴随终生。
敏感自卑的人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求而不得。可当她想要的近在眼前,唾手可得时,她本能的反应却是:我怎么配?
高中时,祁谨川家境优越,长相出众,成绩又好,老师喜欢,同学追捧,可谓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
他怎么会喜欢俞早这样普通到近乎灰败的女生呢?
高中三年,父亲深受病痛折磨,身体日益消瘦,吃多少吐多少,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精神也慢慢变得萎靡不振,到后面时常昏睡,一睡就是半天。
她亲眼目睹母亲出轨,还是在父亲病重之时,而她却无能为力。
奶奶整日愁容满面,时常躲在房间里抹眼泪。
这一切的一切压在俞早身上,双十年华,本是一朵明艳绽放的娇花,却无声无息颓败了,整个人肉眼可见低迷。甚至连笑都不会了。
她只能拼命学习,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背很多很多单词,做很多很多试卷,唯有这样,她才不至于被家庭所击垮,她才有点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