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男没等我说完，就打断我说：“你知道，我们招的是新媒体主管吗？现在的媒体已经不是电视和杂志了哦？你觉得你能适应吗？”
“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无论媒体的形式怎麽变化，我们应该关注的，始终还是消费者。但是，在新的媒体环境里，我们与消费之间的关系——”我还在往下说，见他一挥手，便不说了。
他懒得听，问我：“那你都合作过哪些大V，能告诉我们一下麽？”
“大V？”又是一个新名词，我赶紧在心里记下来。
一字平眉女解释说：“大V嘛，你可以理解为社交平台上的意见领袖。”
“哦，”我接过话头，“我曾经为品牌挑选过代言人，有行业精英，也有当红偶像，他们在微博上的粉丝数——”
嘻哈男再次打断我，“有草根博主和网红吗？例如‘披着马甲去回忆’、‘天才桃太郎’、‘野生小哥’这类的。”
“……没有。”都是些什麽呀。
一字平眉女也没了兴趣，合上我的资料，“这样吧，假设我们雇了你来做我们的新媒体运营，你的计划会是什麽？”
……
面试结束，我走出小会议室，门外这才排了几个等待面试的年轻男女，个个都像刚出大学的模样，每张脸都布满胶原蛋白，人人都朝气蓬勃，看着都舒服。我想起奥威的管理层，确实是暮气沉沉，不是高层勾心斗角，就是中层拚命钻营，低层互相拆台，和这两个孩子这一席谈，我也像是被注了年轻元素，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甚至这家公司的设计，和传统的4A公司就不一样，在我看来是威严感大办公室，他们眼中都是鸡肋。这里的色彩更加丰富，空间更加开放，设计更显个性。
我从楼上下去，正好碰上猎头公司的人，他打招呼：“Harriet！面试是不是非常顺利？？”
“还可以吧。”我并不想多说。
“肯定没问题的！对了，昨天那家公司给我消息了，说你真的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种人才，已经准备录用你了。”
“我是他们一直想找的人才？”我笑。
“对啊！哎呀我介绍的，一定不会错！他们找您这个经验值的人才已经找了大半年了。”
我又笑，“我想打听一个题外话。”
“你说。”
“今天面试我的两位主管，看着都很年轻，都是几岁啊？”
“怎麽了？也不是很年轻，最大的89年，另外一个小一点，91年的。”
怪不得呢。
离开公司，我去乘地铁，在入口看到几个coser迎面走来，每个都打扮稀奇古怪，头发紫的蓝的。披风斗篷、短裙护甲，看得出装扮的是动漫人物，但是谁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年轻人啊，这个时代是他们的了。
地铁口的报刊亭侧面贴着海报，其中有我熟悉的一张脸，严冰的那张冷脸被一左一右两个动漫人物遮挡掉一大半。海报上的严冰动作表情夸张，毫无生气，由他代言的“净白”产品呈扇形排开，款式老旧，毫无设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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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地叹一口气，往地铁里走。
都过去了。
观摩过了新新人类，我约老朋友陆曼妮见面。
她一贯忙得脚打後脑勺，这两年上海房价再次攀升到不可置信的价位，她也升了主管，但依然要带客户看房。我约她，她说没吃午饭，约我去便利店。
曼妮十多年脾气不改，还是便利店的常客。
我在便利店找到她，她让我先找个地方坐，她在买关东煮。我在面向玻璃墙的地方找到两个小小的圆台凳，曼妮拿着两大杯关东煮过来，嘴里一边说来了！来了！！
我笑，“小心烫！”
“嗯嗯！”曼妮小心地放下关东煮，摸了摸耳朵，然後坐下。
她把一杯关东煮推给我，自己咬一粒香菇贡丸，“你自己说！又是多久没见我了？”
我吃一串海带，“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嘛。”
“哈哈哈。前段？你这时间都是按半年一段是吧？”
“这不就一回来就先约你吗？”
“算你有良心。”她咬一口萝卜，“你这几天面试怎麽样？”
我笑，“面试了四家，只有一家说录用我。”
曼妮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哈？你这麽牛叉的资历他们都看不中，他们瞎了眼啊？”
我解释给她听，“他们很正常啊。和二十多岁初出茅庐的毕业生一对比，我真的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了。他们年纪比我小，身体比我好，对互联网比我了解，更明白现在年轻一代的想法，想东西更快，做事情更卖力，薪水还只要你的四分之一，你是老板你会怎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