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好了?”
温知润让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嗯。”
“决定好了。”
“我可以再多说一句吗?”
温知润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当然。”
两人躺在床上,桐落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腕。
“你真的,不爱泊风了吗?”
几个字扎进她的心里。
带起丝丝痛意。
她眨眨眼。
回答得却并不费力。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爱过他。”
“除此之外,便是我现在,不该继续爱他了。”
她没有撒谎。
这就是她目前想清楚的全部。
“小落,我能再问一句,为什么吗?”
桐落垂下眸,大病初愈的脸上,看不见血气。
“我不知道啊,知润姐。”
“我真的不知道。”
“知道他是风以后,我就不知道我该怎样去爱他了。”
“我心里有个结。”
“有好多好结。”
“我打不开。”
“这一年我一直都在问自己。”
“我为什么不能爱他。”
“但是所有的答案都是在告诉我,我不能我不该我不配。”
“我找不到出口。”
“也找不到方向。”
半晌,她顿了顿。
“我还需要一段时间,安静一下。”
温知润握紧了她的手心。
“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如果到了什么必须要做出抉择的关头,我希望你能多多问问你自己的心。”
“认真听一听,那里面,是什么答案。”
她抱住桐落。
“但在此之前,就好好休息,开心了就画画,不开心了,就给我打电话。”
“现在都在北京,你一个电话,我们就出去吃饭,逛街。”
然后她点了点桐落的脸蛋。
“再多挑点,好看的眼镜框。”
“好。”
桐落脸上绽开淡淡的笑意。
这么久来的第一次。
发自内心。
她回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八月了。
去年没有去扫墓。
今年,还是没有。
她提出说想和岑惊北一起给姐姐扫墓的时候,被他拒绝了。
她的眼睛每次扫墓回来都会很模糊一段时间。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
最好还是不要雪上加霜。
岑惊北说,他会替她带一束花,放在清灿的墓前。
也会把她想说的话讲给清灿听。
桐落也没坚持。
他说的没错。
她的眼睛,不允许再出差错了。
现在只是近视。
下一步便是失明。
或许放在之前。
她会觉得无所谓。
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要更爱自己一点。
想到这。
她承认。
她对自己的爱,源于曾经泊风对她的爱。
是他的爱,让她愿意更关切自己。
让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值得被更多关爱的人。
又是一年过。
雪落了,春又来。
春离去,便是盛夏的蝉鸣。
再继而,是秋的萧瑟。
很快,冬天,就要来了。
桐落29岁的冬天,还是在疗养院度过的。
这两年,她迎来自己的事业爆发期。
大量地作画,让她的名声进一步响彻油画界。
全球各地高校美院频频高价邀请她客座讲授。
但均被回绝。
她说,自己还在养病中,不方便。
除了她之外。
泊风的事业也在蒸蒸日上。
诗晴一号平稳发行以后,经过两年的进一步研发,之前大家一直在筹谋的脑电波机器人也以诗宁一号的名字开始发售。
发售后,便取得热烈反响。
那是她两年。
第一次给泊风发去消息。
泊风的头像没有变。
还是当年两个人蜜月第一天拍下的照片。
只不过被他裁成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只留下了桐落缠绵的发丝。
桐落只给他发了一句。
恭喜。
他也只是回了一句。
谢谢。
之后便是逢年过节,来自泊风的问候。
从未少过一句。
也从未多过一句。
就像桐落原本假设的那样。
如果她找回了风。
便会和他像如今这般保持联络。
他,做到了。
她,也做到了。
北京的冬天,终于还是来了。
肃杀,又萧瑟。
寒凉得惊人。
她有时候很想出门走走。
但有时候又觉得不愿意踏出别墅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