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润偶尔会给她发消息。
说什么时候出去看个电影吧。
她基本只会说。
找机会吧。
但是机会。好像从来都没有找到。
她本来只是想安静地休息一段时间。
但却反倒把自己锁住了一般。
一日。
窗外大雪漫天。
桐落刚落下一幅画作的最后一笔,便见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温知润。
她说。
之前参赛的作品,获奖了。
她问桐落,要不要看看。
桐落捏着手里的画笔。
看向自己的画作。
不知不觉,她也爱上了画雪。
就像泊风当年那样。
温知润的消息再次传来。
【知润姐:是乞丐少年和盲人少女那组图中的一张。】
婚纱照,蜜月视频。温知润很早之前便跟她说过,这一切都已经做出来了,问她要不要看。
都被她回绝了。
但今天。
望着自己笔下的漫天大雪。
她心思动了又动。
【。:那看看吧。】
第94章 Chapter 93
回复完这句话以后, 她便把手机彻底丢到了一边。
她燃起一支香薰蜡烛。
只是随手一拿,没想到刚好便是木质香,又加了雪后的味道,只不过不是松木而已。
只是轻轻一嗅。
她便想起了泊风。
挑了一张喜欢的黑胶。
小提琴乐悠扬。
她慢慢地沉入浴缸里, 泡了一个温水澡。
昏昏沉沉, 她甚至有些睡意。
在那些睡意和清醒之间夹杂着的, 是她想不透也摸不清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的身影。
泊风。
曾经那么多年里,缠绕在她心里的人是风。
而现在,是泊风。
说来也奇怪。
明明他们两个都是一个人而已。
为什么会有一种, 放下一个又放不下另一个的感觉呢。
每每体会到这种情绪的时候她都会陷入到一种矛盾之中, 而后又努力在寻找出路。
桐落好像在很故意地去洗这个澡一般。
她将身上的水擦干,又仔细涂抹上沐浴露,然后再在头发上涂抹护发精油, 继而再吹得不留一丝水痕。
在浴室里徘徊。
她轻轻靠在玉石桌台上。
眼角微侧, 看向一边不远处的手机。
那张照片,应该已经传到手机里了吧。
思索良久。
她终究唇角无奈地挑起一个笑意。
桐落啊, 你这是在什么。
说好了要看照片, 又在这里退缩个什么劲头?
一张照片而已。
她故作利索地拿起手机,然后果然看见了屏幕上的未接消息提醒。
她生怕自己会反悔一样地迅速点开。
视线接触到图片的一瞬间。
还是触目惊心。
果然是那张。
耀眼的阳光下,她光着脚在雪地里作画。
她向泊风伸出手。
泊风向她递上一支已经冻硬了的玫瑰花。
构图精巧,意境非凡。
仿若不是人间之境。
即便图片中的人是她自己。
她也依旧感觉到恍惚。
或许这就是名摄的实力和胶片的魅力吧。
她轻轻捻着指尖。
那玫瑰花的触觉似乎还在手中可以重现。
随之而来的, 在如宁那短暂的一段日子, 似乎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说好的陪他去看看妈妈的。
还是没去。
记忆的匣子打开到这里, 有些东西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来。
她之前一直都在望着缓缓滴出来的水流,把那个阀门关紧一点, 再关紧一点。
而今天,从这张照片开始, 从想起如宁,想起未曾陪泊风去祭拜她母亲开始。
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
曾经在飞机上。
他说他母亲去世了。
他说母亲去世后他一直很艰难地靠卖画活着。
泊风说他继母的儿子需要他当造血干细胞。
他第一次拒绝了。
而后面他父亲多次前来请求。
他不得不去美国。
他说他要为妈妈挣得一个名分。
她眼角的泪滚了下来。
悄无声息地。
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为她妈妈挣得的名分是泊家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也是他用他的身体一次次去换的。
而后面呢。
签婚前协议的时候。
他又说这百分之十本该就是你的。
什么意思。
一个让她痛彻心扉的念头冲进脑海。
所以说。
那百分之三十里,百分之二十是他母亲的,剩下的百分之十,一直都是他想留给她桐落的是吗。
为什么。
她做了些什么值得他为她付出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