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
“那把你的新被褥借我用用。”说完女人怕她不同意,开口继续道:“就是结婚当天摆摆,用完了就还你。”
“你说迟了,我已经答应了小玲,她弟弟过几天相亲结婚,也是摆着好看。”
这时期,食物、没有补丁的被褥、衣物,那都是顶顶上好的东西。家里有事儿自己没有就借亲朋的用。结婚要女方先去男方家相亲,其实也有相看家里的意思。如果家里被褥短缺,或者补丁太多不好看,就会用这个方法充面子。
“这、咱可是一家人,可比小玲关系近。你不能给她不给我吧。”
“嫂子、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小玲先说的,我也答应了,怎么能中途反悔呢。”
“可我是你嫂子啊,咱们可是一家人。”
“我已经答应小玲了,被褥也已经放在了她家。”
东西都不在,你还能如何。女人有些生气,可也不敢将小姑子得罪死。开口依旧和声细语。
“禾禾、你可别听外人挑拨,咱们才是一家子。”
“我知道。”
没有撕破脸,女人没借到钱也没借到被褥,从这里出去时天空又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哪里都潮湿的很,让人心里有些烦躁。进屋时动静大了些,她男人从炕上爬了起来。
“你去哪儿了?大雨天的不说早些睡觉,到处瞎跑啥?”
“哼、”女人气呼呼的冷哼一声,摸黑坐在了炕上。
“谁惹你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又跟谁置气?”
“你的好妹妹。我说借她被褥给我弟结婚摆摆,她不借给我。”
“就你那有借没还的,谁敢借你东西。”
男人话语充满了对女人的不满,他是真看不惯她这黄土擦屁股只往里迷的性子。借人家东西,不说多还一些吧,至少你把本来的还人家。你倒好,跟谁借东西都没个还的,认识的人都怕了你。
“我、我咋不还了?”
“你还啥了?之前跟娘说借咱家川口你娘家要用,到现在有影儿吗?”
“就一个破川口,你要说多少遍?”
“说到你还回来为止。而且,不止是一个川口,之前还借过勺子、玉米,都没还过。”
“都是一家人,你分那么清楚干嘛?”
“狗屁、我姓苏,他们姓刘,谁跟他们是一家子。而且一家子没得只拿我家东西的,赶明儿你到刘家给我要五斤小米回来,我就信你说的一家子。”
“我、”她回娘家拿五斤小米,她娘还不得骂死她。“不跟你说了,睡觉。”
“说不过我就睡觉。哼,每次都这样。”
秋雨连绵,翌日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早饭依旧是稀饭一人一碗,里头放了盐,连咸菜都没切。
她爹蹲在门口,望着外头的雨幕叹气。“谷子没割完呢,再这么下下去要发霉的。”
她娘也是叹息:“老天爷快停停吧。秋收呢,不能这么一直下啊。”
老天爷当然听不到,但很快外头响起小队长敲着锣的大喊:“六队社员,吃了饭都到东面集合。戴上雨具,拿上镰刀或者剪子,下地将谷穗切回来。最好能带些干粮,中午咱就不来回跑了。”
一听这个,大家都加快了吃饭速度。这些粮食收回来进不了大家粮翁,但老农民对粮食的珍惜,闻言非常朴实的做好冒雨收割的准备。
老太太忙着下地,到厨房给大家做干粮。“快,快,你们都带上吃的。别饿肚子。”
杂粮饼子,用鏊子做出来的。鏊子上不抹油,干巴巴的又粗又硬,但顶饱。
苏禾也隶属于六队,吃完饭拿上干粮和被父亲磨好的镰刀一起出了门。到了地方集合,队长开始分配任务。
“东沟还有一部分,需要俩人去收割。孟宏志算一个,另外谁还愿意去?”
东沟的地理位置不好,连日阴雨路上有好几处地方都可能发生山体垮塌。闻言大家都不愿去,孟宏志站在那里孤零零的。他一个人一天根本割不完那剩余的谷子。
“东沟不剩多少了,赶紧点估计下午三点就能完。到时候直接收完回家,给记一天的工分。”
“说的好听。东沟那路,下了雨是好走的吗?割了谷穗得弄出来,一路上流河,一脚一陷我可走不了。”
“就是。”
“那路太难走,两边还都是山坡。”
大家都不愿去,可又不能放任粮食不管。队长叹口气:“给多记八分,这总行了吧。一个个的别遇到困难就往后退,那地方多少年没出过事儿,别怕。就一天不到的活儿,干完就先放着不管,等雨停了再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