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现就提起笔来,详细地询问了失踪人员的体貌特征,写着写着,书吏突然“嘶”了一声。
“大人,怎么了?”邱静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嗐,我说这么耳熟,原来是这人。”书吏放下笔,袖着手,话说了半截。
邱静岁只好再次使钱开路。
掂了掂她递过来的荷包,书吏才肯重新开口:“我明白告诉你,这人啊,犯了事,下晌的时候刚叫捕快带回来。”
“他犯了什么事?”邱静岁急问。
“拐带别家人口,还不算事?”
第135章
邱静岁少不得又疏通了一把, 书吏才肯实话相告。
原来当初看中俞宫商的那名外地富商,已经把赎身的银子交给了她的假母,第二日满心欢喜地来抬新姨娘之时, 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富商大怒,处处找假母的事, 假母害怕混不下去, 把俞宫商的行迹来往一股脑全都抖了出来。
伤了这么大的一回面子,富商横行多年, 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他使了大价钱打通官府和有关的人脉关系,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最终还是让他发现了青竹的蛛丝马迹。
于是他故技重施,颠倒黑白,又买通了石云县的官吏, 愣是把还没过门的俞宫商说成自己的如夫人,被一名叫青竹的地痞掳走,至今下落不明,求官府缉拿嫌犯青竹, 找寻俞宫商。
“我也不瞒你, 这蔡大官人是咱们省有名的商人,他要办什么事, 没有办不成的。我看你啊, 还是赶紧去劝劝你弟弟,把人家如夫人的下落说出来, 省的多受罪。”书吏舔了舔笔尖, 露出有所顾忌的神色。
邱静岁明白了, 那位蔡老爷的钱肯定使到了眼前这位书吏的身上。因为知道她的事情办不成,所以他也不再索贿。
她把身上带的钱全都给了书吏, 求他帮忙照看一下青竹,不要让他在牢里受太多罪。
书吏收下了打点。
回到家,面对俞宫商急切的询问,邱静岁一点也没有隐瞒她,也极力劝阻了她想去官府理论的冲动。
邱静岁翻出一个积着灰尘的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道:“我打听到蔡老爷在哪住了,我先找他一趟,看能不能花钱消灾,你在家好好等着我,不要乱走。”
俞宫商虽着急,但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她看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不免惊讶:“这镯子是白玉的?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的成色。”
“是羊脂白玉,价值不菲,也是现在我唯一能打动他的东西了。”
从前在卫国公府的时候,邱静岁的首饰盒子里总是塞满了各色各样的金玉珠宝,她虽然也很喜欢,但新鲜劲过了之后,也觉得戴全套太过累赘,逐渐就从简了。非重要场合,身上一般只带一两件首饰,当然这些首饰也是无一不名贵。
来到石云县时,她变卖了一双耳坠,置办下了这些产业还有剩余,手上的一对羊脂白玉镯就没急着买,想着以后万一有意外可以应急,没想到如今就用上了。
“姐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俞宫商羞愧不已,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根本无脸再留在邱静岁家中。
“能派上用场就好。”邱静岁将玉镯包起来,带上出了门。
来到蔡老爷下榻的客栈,邱静岁向掌柜说明了来意。
掌柜的说:“我倒可以帮你带句话,但是见不见……”
“我知道,多谢掌柜的。”邱静岁感激道。
片刻后,掌柜从楼上客房下来,笑着说:“叫你在下面等一会呢。”
邱静岁稍微松了口气,坐在大堂角落,点了一桌好菜。
可是等菜全部上完,甚至汤面浮现出凝固的白色猪油时,那位蔡老爷还是不肯露一露金面。
日落月升,掌柜好心上去帮她看了一眼,说那富商只留了随行的伙计结账,人已经从后门走了。
邱静岁品出了蔡老爷的态度,他最不缺钱,为了找面子,不会因为钱财妥协和解。最有希望的一条路被彻底堵死,邱静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面对俞宫商的询问,她摇摇头道:“不成,别急,我再想别的办法。”
哪能不急,俞宫商眼泪“哗”就流了下来:“我……不然还是我去求求蔡老爷……”
“去羊入虎口吗?你现身说不定更激怒他,你先睡吧,我再想想办法。”
俞宫商哪里睡得着,不过她也不敢添乱,回了屋子里白躺着。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邱静岁斜坐在炕上。
现在有两个法子解决问题:一是把证据事实摆出来,和蔡老爷当面锣对面鼓地在公堂上说清楚,但对方已经打点好一切,她的对手就变成了县衙官府。在这个年代,民不与官斗是金科玉律,她们在石云县孤木难支,没有宗族人脉的支持,不能轻易挑战官府权威;第二个途径……说来惭愧,少不得要利用一下以前的人脉,求一求崔宓,应该可以办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