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没有白让人家办事的,如今她也给不了崔宓什么,只有钱财最实在。
转天邱静岁跑了一圈县里的当铺,结果有限的两家店全都说收不起这么贵的东西。
看来得考虑出一趟远门了。
她回家待了几天把事情都安排好,说要出门一趟,俞宫商自责到了极点,又不好说替她出去,毕竟牵扯到一样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照顾好自己和牟奶奶。”邱静岁拎着包袱出了门,一路走到城门口,她跟相熟的车夫议着价。
“去码头要三十五文。”车夫道。
“这么贵?上次我记得只收二十五文的。”邱静岁惊讶。
“大妹子,如今这世道艰难,大牲口吃的又多,我也没办法。”
这理由倒说得过去,邱静岁也不想在小钱上纠结,痛快地付了钱。
“哎?那人是在喊你吗?”车夫眯着眼看向街西头,问。
邱静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讶异地从马车上一把跳了下来。
她看着好好站在面前的青竹,瞠目结舌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说罢,想到一种可能性,绷着脸把他拉到避人处,紧张地问:“你不会是偷偷逃出来的吧?”
要是那样,他后半辈子都要漂泊流离、居无定所地过日子了。
“自然不是。”青竹否认道,却没有立刻解释,“先回家再说。”
车夫见状,把钱退了回来。
邱静岁不好意思:“对不住大哥,耽误你这么久。”
车夫摆了摆蒲扇般的大手:“不要紧,俺是实在人,只挣该挣的钱。”
又跟车夫道了谢,邱静岁跟着青竹回到家,青竹应该是回来过一趟,俞宫商显然知道青竹被释放的事,早就张罗了一大桌菜。
放下包袱,邱静岁问:“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青竹罕见地嗫喏了,看实在躲不过去才说了实话:“说是皇帝封了太子,大赦天下……”
一无所知的俞宫商松了口气,合掌向东方的天边拜了拜,不住念叨着:“皇上圣恩……”
青竹大为尴尬,不顾男女之别,伸手把俞宫商拉到座位上坐下。
俞宫商不明就里,但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借口照看骨汤去了灶间。
其实这两年邱静岁多少听说了一点京城的事,卫国公即位不过两年就退了下去,坐起了太上皇,如今在位的皇帝,应该是陆司怀了。
她很想笑一笑,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倒是一件好事。”
可是她没能做到,甚至连表情都维持不住,随便找了个由头,逃也似地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以为的释然都是一种逃避。
躺着也睡不着,半夜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邱静岁才爬起来,准备去厨房找点残羹剩饭吃。
谁料想这一出门又撞破了别人相会。
院子里树底下,青竹正姿势别扭地环抱着在他怀中缩成一团哭泣着的俞宫商。
邱静岁没有惊动他们,干吃了半个窝窝头,悄悄摸回了屋。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痛苦竟然神奇地消散了大半,转而开始盘算起这对鸳鸯的婚事。
钱上倒宽裕,使使劲俞宫商的身份应该也有操作的余地,主要的问题在于俞宫商没有娘家,现在住在自己家里,到时候发嫁怎么操作比较不引人注意呢?
这种问题两个小年轻是考虑不到的,不过经过世事的牟奶奶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
牟奶奶拍着她的手背,道:“叫小俞跟我住着吧,我认她个义女,等我老了,叫她给我收拾后事,那院子也留给她。”
这个解决之法很妥善,就是太占人家便宜了。邱静岁说什么都要给牟奶奶房钱,后者推拒了几次,后来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这样也好。”
邱静岁就叫俞宫商去和牟奶奶找个秀才写份文书,俞宫商认为无功不受禄,绝不肯收下房子。
在两人商量的这段时间,牟奶奶不幸病倒,四肢麻木,逐渐失去了行动能力。
邱静岁拿不准是不是高血压,请来郎中一看,郎中说:“血之于气,并走于上。”病人年纪太大,病情已入膏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她们精心照顾了两年,可惜最终牟奶奶还是没撑过去。
她临走前有半天的时间突然出现了回光返照,大家都以为她病情向好,正高兴呢,结果晌午她说要午睡,就这样再也没醒过来。
三人沉痛地帮着料理了老人的后事。
可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突然有一伙人找上门来,说是牟奶奶的亲戚,指着她们的脸让把强占的牟奶奶的房子和遗产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