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的投稿中,邱静岁发现了一位熟人。
宋三娘送来了一幅长卷,画的高山流水,形意皆备,在众人的画作中,水平实属上乘。
邱静岁知道,宋三娘已经被抬进了公主府,两人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来往过。
珍珠看见了,试探地说:“幅面过宽,奴婢退回去?”
“留着吧。”邱静岁也是感慨万千,不过她扪心自问,是真的做不出薄待曾经好友的行为,“我们这边的标准是,合格便留,不合格的再退。”
“是。”
因为画展筹办的事,邱静岁和崔宓三天两头地碰面,国泰公主很不高兴,她感觉自己的姐姐被抢走了,因此总是硬要跟过来做个小尾巴。
相处的时间多了,邱静岁感觉到国泰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转变,不再是从前一点就着的状态了,有时候也能好好地说上一两句话。
此外,沈美人的邀请也不能抛之脑后,邱静岁三不五时地就抽空去宫中见她,偶尔也能和十皇子见上几面。
不知道过后沈美人是怎么跟儿子教导的,十皇子对她是越来越亲近。邱静岁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又想和他搞好关系,心中又免不了忌惮。
沈美人也听说了邱静岁要办画展的事情,很感兴趣。后来十皇子知道了,说很想去看看,邱静岁没有答应,沈美人并未强求。
到六月底的时候,她们收到的画作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六十幅,远远超过预期。邱静岁和崔宓二人优中选优,定了三十二幅画作展出,不过在最后的时间,她们又收到了十分特殊的一幅画。
三人端详着面前的画作,国泰公主心直口快:“这也算画?我能一天作一百幅。”
“崔小姐你怎么看?”
崔宓为难地说:“确实是不同寻常的画作。”
眼前的画卷上,没有画笔绘制的斑斓色彩,映入眼帘的,是被从中撕扯成两半的,绣着龙凤呈祥图样的大红盖头。
如果是其他人,这幅作品只能说是标新立异了一点,邱静岁不会在意。但是偏偏送画的人,是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位抗婚姑娘。
若留下这幅画,可以看到来客们的缤纷多彩的反应固然是好,但是她的理智还存活着,如果选择把这幅画展出,那她画社的计划一定会流产。
就算后面还能筹备的起来,她要面对的阻力也是巨大的,而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退回去吧。”邱静岁对珍珠说。
国泰公主很赞同这个决定,但崔宓却看着邱静岁不说话。
“但是你看,我们展出这么多画作,没有题字是不是太粗放了?这位王姑娘可是大家之后,叫她来题题字应当不妨事。”邱静岁斟酌说着,征询崔宓的意见。
崔宓赞同了她的观点。
七月初三,所有投递过画稿的女子全部收到了卫国公府的邀请,她们欣喜异常,盛装打扮,来到府上。
作为策划者,邱静岁和崔宓两人亲切友好地迎接每一位客人。所有的画作全部被立在了竖起的木头架子上,高度与女子的视线齐平,位置互相掩映,给看客带来更易沉浸的体验。
“从前和崔小姐一起学画时,看到同窗们精湛的画技,心中就存了这样的念头。钟灵毓秀、才艺斐然的女子如此之多,然便有才名,却苦于没有途径展现。所以我临时起意,想要办这样一场小展。一来希望大家能相互交流精进画技,二来,也希望诸位的才能被大家看见。虽不求流芳后世,但也要自娱才好。”邱静岁和善地笑着,简单说了两句话,获得了众女子的喝彩。
“世子夫人真巧思,也叫咱们长长见识。”
“可不是,我从前还觉得自己的画已是闺中数一数二,谁料到今日一见,从前竟是坐井观天了。”
众人热烈地讨论着、欣赏着,同时也不妨碍她们通过敏锐的直觉在三言两语间建立起新的关系网。穿梭在画架之间的邱静岁微笑着和每一个过来攀谈的女子聊天,将话题限制在画作的范围之内。
崔宓走过来,示意她看向一个落单的女孩子:“王植兰一人站在那里许久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齐去到抗婚小姐王植兰的面前。后者似乎在认真欣赏着面前的一副牡丹图,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心并未用在眼前的画作上。
“王小姐。”邱静岁喊了她一声,对方回神。
王植兰看了看两人,行了个礼,浅淡地问:“夫人没有展出我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