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眼中含泪:“我知道。”
“你师父怎么没来?”
“为了引你们出洞, 师父他险些重伤而死!”青竹脸上露出真切的哀伤。
“你是不是觉得公冶芹和青锋都是好人?”邱静岁问。
“师父救了我,教我武功, 他们救了村里那么多人, 比你们这些膏梁子弟好多了!”
邱静岁疑惑:“你不知道天书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青竹明显底气没有那么足了,但是他想到什么, 又反驳道, “但芹先生做事一定他的理由, 他是个好人!”
“我直接说了吧,”邱静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和公冶家的人全都死有余辜,幸好你不知情才能逃过一劫。现在我问你,你师父的眼睛一直是正常的吗?”
青竹知道自己多数时候只是一个随从,对于师父和芹先生之间的秘密并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他知道两人手中不干净,所以没有很强硬地反驳,却争辩道:“不是,原来目不能视,后来师父说是芹先生找人帮他治好的。”
他的眼神表示他认为他们总的来说还算是好人。
邱静岁在心里叹了一声,公冶芹这个人,有坏的一面,也有心软的时候,比如说对段山,又比如对亲近的随侍青锋。
她起身欲走,又被青竹叫住:“我知道芹先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不怨恨你们,你放我走吧。”
“在这里起码比在外面要安全许多,我不会害你的。”
“我相信你,但是我从小跑江湖摔打着长大,不是享福的命。”青竹说。
“你在外面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担心你。”邱静岁说着真心话,她和青竹虽然拌嘴吵架,但是越吵感情越好,当初在那个避世的村子里的时候,她们处的和姐弟没什么分别。
青竹又红了眼眶,但坚持地说:“我会回来看你的。”
邱静岁恍惚间说了一句:“也许以后我会去找你呢。”
“什么?”
“没什么,”她回过神来,道,“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再走。”
青竹抽着鼻子点了点头。
——
原本的少男少女们,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几乎都成了亲,京中的婚恋市场紧接着就被新一茬青葱男女填满了。
也因此又有了一些新鲜事传出来,但是邱静岁觉得很神奇的一件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者同辈人身上的事情,其重要性会被潜意识无限放大。而发生在长辈或小辈身上的事,即便更加惊世骇俗,在诧异过后,也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已发生的一切。
在跟崔宓去找之前一同上过课的同窗过程中,邱静岁从不少人那里更新了一些八卦消息。
什么刘大人的儿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孟侍郎后宅不宁,汪将军的女儿举止不当等等。瓜之多,不但震惊了邱静岁,也把久不出门的崔宓给唬的一愣一愣的,她们俩都深感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不过在众多的消息中,叫邱静岁不能不在意的有两件。
傅将军去世后,他的儿子们争家产争的很不体面,差点闹到官府上去,一时成为了京中权贵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二则是一位邱静岁不认识的王姓姑娘,她父亲是本朝有名的大书法家,家风一贯以严谨著称,不想自家嫡出的王姑娘却公然抗婚,最终闹到被逐出家门才算完。
跟这位勇敢的王姑娘比起来,崔宓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情好像都没有那么出格了,心态明显轻松了很多。
一天从头到晚,两人走遍了从前的几位同窗家。以她们俩如今的身份地位来说,主动登门可说是尽显诚意,同窗们也都欣然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几个人早都成亲了,肯定没有从前那么高产,只答应在七月初的时候交一到两幅画卷。即便再加上二人积攒的存货也还是不够,崔宓有些发愁:“还差十五幅。”
邱静岁才不担心,她们今天又不是白跑的,宣传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果然,接下来几天,邱静岁和崔宓两人都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妇人和闺阁女子送来的画作,这些里面有的画工精湛,有的想法巧妙,也有滥竽充数的,不合格的都被她退了回去。
想想这些人中,肯定也有不少想要凭借画作跻进更高一层社交圈的人吧。
不过那又何妨,本来她办这个画展的目的也不单纯,更何况文娱类社团是发展人际关系最安全的组织之一。大家这么积极难道是单纯为了爱好吗?最终目的当然是背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