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模样很镇静,但邱静岁还是看出了她的一丝失落,便道:“你的画作太超前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但它绝对意义非凡。”
“夫人谬赞。”王植兰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能有勇气做出抗婚壮举,但面对夸奖,却适应的不是很良好。
邱静岁从案桌上取下一只毛笔,递给王植兰:“我常练画,但字却丑的拿不出手,可否请王小姐为我的画作题几个字?”
王植兰接过毛笔,欣然应允,在邱静岁的几幅画作中挑选了一副画着平民少女的作品,思量片刻,临场发挥提了两句诗。
虽然稍显稚嫩,但是看得出来文采不凡。
在题诗的过程中,众女子也逐渐围拢过来,从一开始的切切私语,到渐渐有人夸赞出声,王植兰的神色越来越自信。
更有较为大胆的来客,直接开口邀请王植兰也给自己的画作题写几句,而且这样的人不止一两个。
画展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府中备了午膳,众宾客吃过后一一告辞,邱静岁将各人的画作归还,有好几个客人直说要送给她,邱静岁见很拒绝不了的就收了下来。
宋三娘没有来,邱静岁嘱咐珍珠把画给她送过去。
最后一个离开的宾客是王植兰,邱静岁赞她才学出众,这么快就能博得众人的认同,不过王植兰这个小姑娘居然很清醒,她道:“是夫人抬举的缘故,并非因着小女浅薄的才学。”
邱静岁就说:“在一群只擅长绘画的人中,你当然鹤立鸡群,所以我才邀请你过来。”
王植兰品着这句话,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有幸得见今日盛况,倒引发了小女诗兴,意欲送两篇诗作过来,请夫人小姐品鉴,不知夫人小姐可有兴致。”
“太叫人期待了,我等着你的大作。”邱静岁拍了拍她的肩膀,叫杏儿给她送了一份厚礼。
听说王植兰和家里断绝关系后,一直在京郊的一所小宅子里自居,王家不给她任何银钱接济,一定不好过。邱静岁不会放过能顺手帮一把的机会。
送走了所有宾客后,邱静岁和崔宓都挺累的,两人坐在椅子上,一会儿没说话,还是崔宓先打破了平静,语气带着期待:“不曾想冯夫人的界画功力如此高超,从前她总是不言不语的,我都不曾留意过她。这次我也长了眼界,下回画展何时再办?”
邱静岁神秘地笑了笑:“这回咱们是邀请制,参加的人数有限,影响也有限,下回咱们玩些新花样。”
“什么新花样?”国泰公主先忍不住问。
“公开展览,命题作画,如何?”
崔宓的反应却并不很惊喜,反而比较担心:“恐怕不行。”
“怎么?”
“女子的墨宝若被传出去都被视作羞辱,画作亦无分别。”
“谁说非要女子的画作。”邱静岁想着方才和王植兰的对话,道,“只要送来,我就择选,不论出身、男女。”
“这……”崔宓被惊的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国泰公主倒是一贯直接地冷嘲热讽:“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想被卫国公府扫地出门不成?”
“你打算什么时间再办?”崔宓问。
邱静岁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道:“等八月十五过后吧。”
“也好。”
——
距离陆司怀离京已经有两个月了,邱静岁已经过了孕反最严重的时期,她看起来比身子轻的时候精神头还要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越来越大的肚子让她变得更加小心谨慎,除了偶尔会去见一见沈美人以外,很少再出门了。
崔宓和国泰公主偶尔会过来看她,国泰公主对于她的孕肚有着莫名的好奇,她经常会伸出指头来戳一戳,然后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
偶尔有一次,邱静岁听到国泰自言自语了一句:“你生下来就能养在父母亲身边,真好。”
看来皇帝还是不肯见她。
不过在被邱静岁发现后,她又立刻气势汹汹地怒怼几句。
另一边,王植兰很快送来了四首绝句和四首词,不但合辙押韵,而且字里行间有一股男性文人没有的美感。邱静岁立刻就叫人把诗词排了曲,同时积极地为她寻找刻印书籍的机会,最终在一本类似历代才女诗词选的书籍中,为她争取了一席之地。
不过在曲子流传开之后,画作便开始源源不断地被投到邱静岁手中。甚至有人不知道怎么鼓捣出来了炭笔,交出一幅幅素描。虽然水平一般,但邱静岁很鼓励这种行为,决定到时候选几幅别人的素描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