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被子,将她露出来的胳膊放进去,又一手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颈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也阖上了眼睛。
陆司怀享用着这难得的清闲,眯了不知多久的功夫,再睁开眼的时候,怀中的人仍旧没有醒来。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陆司怀叫进。
展月走进来,为难地回禀道:“世子,快要到见老爷老夫人的时辰了。”
“你去回禀,今日夫人不适,明日再去见。”陆司怀没多犹豫便如此吩咐道。
“这……”展月虽然见识少,但也知道哪有让长辈等小辈的道理,况且是婚后第一次敬见,这也太不像话了。但是看陆司怀不容置疑的模样,展月也只得应诺着退了下去。
陆司怀翻出邱静岁的手腕摸了摸脉搏,又试探了她的鼻息,自己都无意识地松了口气。既然不是噩梦或者昏迷,那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一直等到午正时分,邱静岁才睁开了眼,但她马上又被大亮的天光给照的使劲闭了闭眼睛。
身边传来熟悉的陆司怀的声音:“醒了?”
她转头去看躺在旁边正注视着自己的陆司怀,把手挪过来,放到他脸颊上,像是在看着他,却又像是在看着别人。她轻轻地说:“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陆司怀倒好耐性,这么无聊的问题,也肯接话。
“我梦见你了。”邱静岁看到陆司怀眼里泛出笑意,她又补充道,“另外一个你。”
“什么?”陆司怀被她的话搞得有点糊涂。
“就是当年我落水后没有活过来的世间,另外一个的,你的样子。”邱静岁道。
陆司怀心中一紧,她话中的设想让人忍不住心惊,说实话,他也想不出如果没有她,那以后的一切又该如何发展。他捉住她的手,用手心暖着,问:“那我是什么样的?”
“你过得很好,”邱静岁笑着说,“比现在还好呢。”
陆司怀怔了怔,他不愿意去想那种可能,在她额上吻了吻,看着她认真地说:“不会的。”
邱静岁无意和他争辩,低声笑了一笑,改了话题:“几时了?”
“午正。”
“什么?”刚才还大半沉在梦中的意识像是被抽了一鞭子,她瞬间就清醒了,邱静岁鲤鱼打挺般坐起身来,却因为浑身难受疼地“嗷”一下叫了出来,立刻又跌回了床上。
她哭丧着脸,鼓足了勇气,咬着牙,面目狰狞地准备爬起来。却被陆司怀一把按下来,方才得知给公婆敬茶的环节已经被延后了。
“这样不行,推到明天大面上也说过不去。”邱静岁在被窝里钻来钻去,把自己翻了个面,然后趴着慢慢跪坐起来,披着被子,两手捧着脸颊阖眼又深吸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松开被角,推推陆司怀,等他让开位置,扶着他伸出来的稳稳当当的手掌下了地。
第106章
邱静岁做足了被责怪的准备, 毕竟根据陆司怀之前说的,他父亲是个严厉的实用主义者。结果敬茶的后,陆衍锡居然还单独留下了她。
他让两人好好过日子, 有事多商量,家中人口简单, 不要太有负累, 也希望她能改变陆司怀的性格。
原来陆衍锡因为小时候对儿子的教导过于严厉,虽然使得陆司怀没有长歪并成为了人中英杰, 但也养成了他奇怪的性格——不论是人还是事情, 凡对自己有用的,他才肯着眼一二,若不可利用,便统一无视之。
随着时间的流逝, 陆衍锡和夫人的担心成真了。他们各方面都很出众的儿子,到了慕少艾的年纪,却完全没有一点点出格的想法,除了读书就是练武。家里好容易给他定下一门亲事, 因为各种原因黄了之后, 陆司怀也不见丝毫不舍。
当时卫国公夫人都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天生缺这根筋,以后注定要孤寡终生来着。所以当他们远在诸南得知陆司怀对一个姓邱的小姐特别关注后, 油然而生一种自家猪终于会拱白菜了的感觉。
本以为好事将近, 结果这两人简直一个赛一个地有耐性,硬是拖了两三年才把事情定了下来, 怎么能不让老夫妻俩感动呢, 对于邱静岁对婚仪的要求, 他们只有赞成的。
“都怪这个老头子,光知道做严父, 不懂宽严并济的道理,好在现在有你在,行之总算改了一点。”卫国公夫人笑道。
邱静岁诺诺应着,又有些怔愣,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有这么重要的,她不怀疑他的感情,但也以为他或多或少肯定还是考虑到一些其他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