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怀倾身长臂一伸,将放在床头小几上的一杯水端了过来。
“能起得来?”陆司怀问。
邱静岁点了点头,她渴得要命,眼中盯着那杯水看,想要侧撑着坐起来,但是一来陆司怀没有从她前面往后退一点的意思,二来她到此时才察觉自己基本已经没有了任何气力。
在尝试失败后,邱静岁羞愤难当却又不得不认命地摇了摇头。
陆司怀稳稳地擎着茶杯,微微俯身,声音低低的:“找借力。”
而摆在眼前的,最好的借力点,不是他本人又是谁?
扯胳膊怕他把水洒了,这个角度要搂腰又有很大的难度,邱静岁知道他又在给自己下圈套,但又不得不钻进去。
邱静岁无力地将两只胳膊环搭在他颈后,紧扣起双手,被他直身的动作带到了怀中。皮肤变得异常敏感,脸颊磨着他的衣服,让她脸上有些微刺麻。
她伸手去够那盏清水,陆司怀却将手往高处稍微一举,她碰不到了。嗓子里发出不满的声音,却变成了一声嘤咛,邱静岁把半张脸埋在他胸口,只露出一只眼睛,去看他之外的世界。
一只手绕到了她的背后,轻轻一箍,她愈发贴紧了他,牢固又安稳地靠在了他怀中。陆司怀似乎就是想要达成这样的效果,他把手放下来,将茶杯放到了邱静岁的唇边。
邱静岁只盼望着此杯甘霖,一时也顾不得羞怯,不耐烦他这样缓缓地喂她,干脆抽出两只手,覆着他的大掌,将茶杯仰起来,痛快地饮了个见底。
当陆司怀要把杯子拿开的时候,邱静岁还有些不乐意,但是很快,她的小小意见便立刻被一个吻给堵了回去。
埋在脑海中最深处的理智告诉她,要克制,要想一下可能的后果,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样完全依赖着他,被他引领掌控着的感觉又绝让人难以拒绝。
他倾倾身,邱静岁便又被落回了锦被之上。
到最后,混乱中,她还是模模糊糊的,在两人的唇齿间发出近乎于呢喃的低语:“我害怕。”
说完后,她感觉到陆司怀停下了动作,接着又在她微阖的眼尾轻轻亲了几下,她听到他说:“若做了噩梦,我便把你叫醒,别怕。”
她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又好像这么答也没错,邱静岁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反驳了,她连呼吸都被剥夺了去,更何况是理智呢?
——
“啾啾”“啾啾”
“去去去,哪来的麻雀。”展月轻声念着,晃了晃树干,寒枝上的几只雀鸟扑棱着灰翅挪动了窝,不过也只是转身落在了墙头上。
珍珠从正房走出来,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
展月等陪嫁侍女按捺不住凑上来,却也只敢用气音问:“小姐还没起身吗?”
珍珠摇摇脑袋,又把食指竖到嘴边,示意她再轻声一些。又问:“什么时辰了?”
“刚过巳正。”展月说完,便忍不住偷笑起来,她捂着嘴巴,眼睛里却全是坏笑,想要跟珍珠来个心领神会,不过珍珠却并没有八卦的意思。
“这么晚了,虽然老夫人说晌午过去拜见便可,就是那样现在也该起了。”珍珠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去叫醒邱静岁。
展月其实是来替班的,因此对昨晚的情况并不知情,于是问:“世子呢?”
“早起有人找世子,卯时便去前头了。”珍珠遮着嘴打了个哈欠,她想了想,道,“午初一刻,若小姐还没醒,你就去叫醒她。”
展月满嘴应承:“姐姐放心吧。”
珍珠给自己锤了锤后背,打算回房去休息休息,可她还没迈出两步呢,迎面正碰上陆司怀从院门外进来,就立刻收住了脚步,退回廊下守等。
“夫人醒了吗?”陆司怀顿住脚问了一嘴。
“世子,夫人……还没醒,奴婢这就去叫。”珍珠作势便要进去。
“不必。”陆司怀叫住她的动作,自己推门进去。
屋子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幽香,红罗帐层层遮掩之下,一道身影正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只藕臂露在被外,黑发凌乱地盖住了半截。
回院的路上,陆司怀脚步匆匆,但现在看到人还安然睡在原处,心中立刻便放松了许多。他慢慢步到床边,撩开帷帐,俯身将她脸上的乱发抚开,露出她一张仍泛着红的鹅蛋脸来。
不是噩梦就好。陆司怀放下心,脱了靴子,和衣躺在床边,伸手将她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