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迟迟不肯离开,将来又如何上阵杀敌,成为赫赫有名的将领?
难道,当真是她待他过于温克,反在不知不觉中,改了他的时运?
一丝懊悔,涌至心头,她忍不住皱眉,清丽出尘的面庞,染了淡淡愁绪,似烟雾般缥缈。
可在邵漠眼里看来,却格外刺眼。
怎么?难道她已这般嫌弃他?
他已做到无比的克制,几乎不敢对她流露半分情感!
她竟还是不能容他吗?
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驱他离府?好让下一个男人进来?
双拳握得发疼,连带胸口都开始震痛,他却猛地垂下双目,不欲使她看清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
“漠是小姐的侍卫,除非小姐找到比漠更强悍的男人,否则,漠绝不离开小姐身边半步!”
冷硬的声音响起,男人的唇角泛出寒意,掩藏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彻。
即便他如今是奴才,也决计不要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何况,他根本就不想离开虞府,离开这个矜贵洒脱的女子身边。
“好,邵漠,你要记住你说的话。”虞维音语气认真,“若到时候你败了,便要离开虞府。”
“漠不会败。”
他不多言,挺直的身体陡然站起,看向虞维音时,漆黑眼眸涌出微不可察的火苗。
“小姐若无其他吩咐,漠先出去了。”
虞维音似在无形中,被什么呛了一口,胸腔憋闷得慌,连呼吸都觉得不畅。
眼见邵漠要踏出门槛,她忍不住解释,“邵漠,我是为你好。”
高大挺拔的身影并未停下,甚至连停顿一秒都没有,恍若没有听见她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低低叹口气,虞维音忽然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连衣裳都懒怠换,踢翻了绣鞋,躺倒在床榻上,闭目便是邵漠那张隐含怒意的脸。
她忙睁开双眸,让自己去思索旁的事,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床顶。
翠色竹纹幔帐随风飘舞,轻柔的纱布,拂过她白皙的面颊,勾出一丝滚烫的痒。
她腾地坐起身来,暗自责怪自己,好歹活了一世,怎的还这般没出息?
不过是个男人,还是个于己有恩的男人,再如何,也不能乱他的命盘。
正挠得面红耳赤时,杳香进来了,见自家小姐像是跟谁在较劲一般,将榻上幔帐缠了一个又一个死结。
她“哎哟”了一声,急忙上前拦住。
“我的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带上来打一顿,咱犯不着跟这死物闹别扭呀!”
杳香费力去解那死结,瞥见虞维音脸颊微红。
心里一回想,栖芳院也没旁人,除了她,就单只剩个邵漠跟小姐亲近。
瞧这般模样,难不成又是那该死的邵漠唐突了小姐?
“没什么,就是觉得天气太热,不舒服。”
虞维音起身,随口胡诌了个理由,怕杳香继续缠问,用发簪拨了拨云鬓,岔开话题,“崔娘怎么说?”
将幔帐抚平,杳香笑道:“还能怎么说?崔娘对小姐那是赞不绝口,全按小姐说的去做。她啊,只盼着小姐尽快掌管虞记绣坊呢!”
将长发洒落肩头,望着铜镜内的美人,眼角眉梢俱带着笑意。
“放心,很快了。”
第64章 大胜
隔了两日不到,徐莺珂那边来了喜信。
在宫宴中,绫妃着耀光绫制的华裙,佩戴鸢尾铃兰金银双簪,夺得今上青睐,如今眷宠正浓。
宫中妃嫔,皆以绫妃衣饰为尺准。
既无法再得耀光绫这样的宝物,那鸢尾铃兰头簪,总是易得的。
一时之间,鸢尾铃兰头簪,盛行宫闱。
上行下效,如今,连桐城女子,也以拥有一枚鸢尾头簪,或铃兰头簪为荣。
虞维音早先有备,趁着这时节,已吩咐崔娘在绣坊内辟出一个簪花首饰区,又在铺前贴出招幌:凡在虞记绣坊购头簪首饰者,均可计入积分,买得越多,积分越高,而积分达到一定范围,则另有奖赏。
一日之间,虞记绣坊被围得水泄不通,那银钱似流水般,源源不断涌进来。
进钱百银不止,不出三五日,那进账的银两,完全抵过了亏损的钱财。
生意旺极,每日只天未大亮,绣坊未开时,便有诸多女子在坊外等候,只为买一只梦寐以求的头簪。
积存的布料一扫而空,为满足客人需求,虞维音又命崔娘带领绣娘,用烟霞色布料,再做了三千枚头簪,依然被众女追捧不已。
至于梁氏跟虞楚恬。
她们也在坊内辟了个手绢锦帕区,布料虽次,但因帕上莲纹绣得小巧,送子观音像绣得精致,花费时间过长,定的价格便高了许多。
虞维音的头簪,金簪定价二十两银子,银簪定价十两银子,若是单单铜簪,且不用翡翠等名贵饰物点缀,则只卖两百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