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衣衣指定的新的事实,立刻覆盖了旧日的真相。
“您看看,我的推断对不对?”凌衣衣笑得双眼微眯。
外省富商接过了凌衣衣递过来的纸条,他缓缓展开,随后面不改色地折叠了回去。
表面的平静是他处世的素养,但他的心中宛如炮弹轰响。
凌衣衣居然说对了。
不等他回答,凌衣衣就开口了:“您不必回答我。这不过是我的一点推理的乐趣,是对是错,您和我各有判断就好。”
换而言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必被外人知。
外省富商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中,也同时升起了对凌衣衣的无尽的忌惮。
海城在南方,北城离这里极其遥远。而此事又发生在十八年前,他给出的信息也十分不完整,凌衣衣是怎么知道真相的?
最可怕的是,他讲的故事里,根本没有提到给弟弟售卖画具的商人这个角色。
而且,他向来对外宣称自己没有儿子。
他唯一的儿子,是他藏起来的私生子。
外省富商背后冒出冷汗。
谁能指出在故事里根本不存在的人?
谁能了解在现实中不被绝大多数人知晓的人?
只有一个可能。
凌衣衣本就看过故事的完整真相。
此刻,外省富商产生了巨大的惊愕与后悔。
他怎么会在这种权势争斗的场合里讲一个和自己利益相关的故事?
这不是他一贯以来的作风和习惯啊!
外省富商并不知道,他并没有失智。
他讲的兄弟二人的故事,本就与他没有直接的利益相关。
杀人的也本不是他的儿子。
是凌衣衣利用规则修改了事实,让这个事件变更,使新的事实牵扯到富商的核心利益。
凌衣衣要的,就是凭借规则,肆意制造出在场所有人的把柄,并握在自己手中。
当她知道一个人的秘密,她或许被那个人暗杀。
但如果,她知道所有人的秘密呢?
他们还能将她看做一个可以肆意践踏的、无足轻重的戏子吗?
凌衣衣站起,主动拢过桌面中央的牌,娴熟地洗起牌来。
在所有人各怀鬼胎的注视中,凌衣衣将洗好的牌放回桌中。
“各位先生,还要多玩几局吗?”
她笑得得体。
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手中的牌。
而在他们不能涉足的维度,凌衣衣已然成为了全知的发牌者。
“继续吧。”一位海城高官面色冷淡道。
如果凌衣衣赢了一次,他们就不玩了,会显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被区区一个戏子吓退的懦夫。
极要面子的权贵们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而且,他们自认为不会和外省富商一般犯傻。
虽然外省富商刚刚没有表态,但凌衣衣说出的“涉及您的利益”的话、将真相写在纸条上的遮掩举动,以及富商的不回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就算凌衣衣没有答对,也必定触及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谁会在这种场合讲触及自己核心利益的事?
站在远处的黑临风还是不能听清他们的话,但他清晰地感知到他们对凌衣衣的态度完全变了。
她成为了和他们地位对等的敌人、正式走上了牌桌的牌手。
黑临风心神震动。
凌衣衣大概率没发现,他识破了“庄梦蝶”就是凌衣衣。
现在的凌衣衣,哪里还有一点咸鱼的样子?
她的姿态和气质,与大厅中的她判若两人。
当她隐藏在假面之后,她才表露了另一个自己。
黑临风快速整理着一切信息。
这样的凌衣衣,不就是有操盘能力的真正的强者吗?
白山带来的情报到底是什么鬼话?他就知道白山这种笑面狐狸心中总会有算计。他是想利用他们对付凌衣衣?
黑临风虽然脾气毛躁,态度傲慢,说话难听……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相当有自知之明,而且懂得认错。
在棍棒教育下成长起来的黑临风会被打服,也极其慕强。
既然凌衣衣如此行事,必定有她的目的。黑临风不打算揭穿凌衣衣,他想试试能不能和凌衣衣成为朋友。
从小,黑临风的父母就教育他:如果能和强者交好,就不要与他们为敌。
此时,远处的凌衣衣还完全不知道,她什么都没对黑临风做,这小子就荒谬地产生了追随她的想法。
第二轮牌局很快结束了。
新的胜者,仍旧是凌衣衣。
权贵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一次的输家,是海城的一位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