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敲打她了。
凌衣衣想从权贵们口中获得些独门消息,这样的小心思,这些人精立刻就明白了。
但他们也乐得陪她玩。
因为,她只是一介红尘中的卑微无力的戏子,就算知道了些似真似假的消息,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既然是李威平想垂青的人,他们也愿意卖些不伤及自身利益的面子。
而且,庄梦蝶这样出身贫寒的底层人,玩上流社会的游戏,怎么可能玩得过他们?
只怕在他们赏赐她一个故事之前,她就得先唱十场新戏了。
“梦蝶先抽牌吧。”李威平彬彬有礼道。
“好。”凌衣衣抬眸,她的目光深处,尽是冷色。
她想要的局,终于完全设好了。
她的敌人们都很傲慢。
但她才是人群当中最傲慢的□□者。
她要所有人都在她面前俯首。
凌衣衣所在的地方是权力的中心,其他名流宾客都自觉地不去打扰他们。
角落里,周子书尽职尽责地进行着些无关紧要的采访工作,四位玩家跟随着他,当中唯一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凌衣衣身上的,是黑临风。
离凌衣衣有七八米远的黑临风在交谈四起的茶室中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在【识人眼】的作用下,他清晰地看到凌衣衣在牌局中是如何平淡冷静。
他眼看着围绕着凌衣衣的众人脸色从轻松到渐渐认真。
持牌者都是海城运筹帷幄的权贵,这本该是他们最擅长的游戏。
可当凌衣衣把手中最后的五张牌放到桌上,她身边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43章 海城古墓04
李威平所在的一桌, 不乏牌技高超者。
可当那扮相浓丽的戏子将手中最后的五张牌置于桌上,她便成了踩在他们头上的最大赢家。
几人看凌衣衣的眼神都微变。
这是一种八人参加的特殊玩法。当剩下的七人也决出胜负,按照约定, 最末的那人要向赢家支付一个故事。
输掉的人就是刚刚敲打凌衣衣的外省富商,他皱眉思索了一下, 正要开口, 就被凌衣衣打断了。
“这位先生,请等等。”凌衣衣微笑道, “侥幸获胜,梦蝶本不该有更多要求,但思来想去,说出来会增添更多乐趣。”
“我自小学戏,正是因为对诸多故事感兴趣, 最喜品读故事中的谜题。先生不必讲述故事的完整真相, 只绘谜面, 让我来解读,如何?”
“你的乐趣也算独特。”外省富商面色微缓,凌衣衣说的这法子, 让他得以自由把控透露的信息量, 算是对他的尊重。
也让他从被摆布者转换为了站在高处的设题者。
“也好。”他答应下来。
看来, 这戏子看得清自己的身份, 就算赢了, 也懂得给输家留足面子和权力。
“十几年前, 我在北城经商时,遇见过奇怪的两兄弟。他们继承父亲的产业, 家财万贯。弟弟沉迷文艺,不愿管事, 哥哥爱护弟弟,为了让弟弟专心艺术,他主动接下了经营的活计。”
“可当家族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弟弟却在青天白日拿着一把刀杀了哥哥,杀完之后,他立刻自首。”
“他们一家,自此完全败落。”
“因为我恰好和那家哥哥在谈一笔交易,为保利益,我稍作些调查,却意外发现,真正杀死哥哥的,或许不是弟弟。”
随后,外省富商讲了一些他获得的线索。
“梦蝶小姐可判断得出,杀了哥哥的人是谁?”
外省富商好整以暇地看着凌衣衣,心中笃定她不可能凭推理得出正确答案。
因为他没有说出最关键的信息,凌衣衣连必要的前置条件都没有获得。
在富商的笑意中,凌衣衣平静地开口了:“杀死哥哥的,是向弟弟售卖珍贵画具的一位北城商人。”
当凌衣衣话音落下,外省富商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凌衣衣的回答本该不正确。
可在她回答完毕之后,过去的事实和外省富商的认知同时被修改了。
在牌局的竞技中,凌衣衣是第一名。
而她自身携带着规则:第一名的答案,绝对正确。
凌衣衣微微勾唇,她拿过桌上常备的纸笔,捂着手写字,却卡着微妙的角度,让坐在她身边的李威平看到。
【而那位北城商人,是您的儿子。】
凌衣衣自身携带着第三条规则:回答出正确答案的人,能指定事件中因素的关联。
凌衣衣将那张纸折起来,递给外省富商,她微笑道:“还有一条最关键的信息,因为触及到您的利益,梦蝶不便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