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一心二用的场景,让他能更好地找回镇定的情绪。
宋予白一本正经:“我生气,是因为我担心你总是把那不明不白的人往——”
“宋予白,你还要跟我装蒜吗?”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扭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给他任何一丝躲闪的机会。
“你生气明明是因为你在吃醋。”
“你见不得我跟其他男生走得近,你见不得别人用你的东西,你见不得我在你不知道的环境里,跟其他异性独处。”
“宋予白,你就是在吃醋。”
窗外晚霞如荼。
心跳在血红的倒计时里骤停。
车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明明有车身阻隔做屏障。
宋予白依旧觉得自己四肢百骸的热血都在这场无足轻重的落雪里彻底静默、冷冻、凝结。
“其实叔叔一直是有办法,帮我解除婚约的,对吗?”
“但是因为你很清楚地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从来都是如此,我有所求,就会依赖叔叔。”
“从那天晚上,您将我从叶兆言身边带回来的时候,您就发现了,对吗?”
“但是迟迟不替我解决叶兆言,叔叔是不是想拿这个幌子,在爷爷那边挡掉我其他的桃花?”
或者,他甚至将这个作为鱼饵,吊着她。
她握着安全带的手心在出汗。
他出短差的这小半周里,她想清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毕竟,一个愚蠢的、会到处犯错的未婚夫,比那些工于心计的、会讨到我欢心的野心家,要容易对付得太多太多了,对吗?”
“主动权,只会掌握在你一个人的手里,对吗?”
半年前他回国,他对付黄庭的那些手段,她也略有耳闻。
如果褪去智性恋的滤镜,她眼前的男人,是一个真正的野心家和阴谋家。
然而殊途同归,在对“叶兆言”这个人的看法上,两人似乎出奇得一致——叶兆言是个新手村的玩家,他可以做一个称职的障眼法和陪玩,但只要有机会,他就可以被随意出局。
“你故意将叶兆言出轨的证据遗漏在我家里,就是想让我看到,你有能力替我解决这件事情,这样,我就会因为对你有所求,而重新搬回来,是吗?”
“所以你今天过来,原本是想对我守株待兔,然后借机拿这个筹码达成你的目的,我没说错吧?”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大概也已经能猜到——在不惊动宋墨然的情况下,让她阳奉阴违地搬回去跟他合住。
他或许真的想跟她,暗度陈仓。
保持着最纯洁无害的叔侄关系,把控着她的社交圈,然后两个人,过一辈子。
宋予白:“拾音,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有趣的猜测?”
他神态从容,仿佛永远都是那副处惊不变的样子。
心脏好像被灌满水的气球,沉甸甸的、摇摇欲坠。
她的发现如同悬在球体上的那枚细针。
针尖微微下坠,他就会溃不成军,无所遁形。
“因为我觉得你喜欢我。”
车里的呼吸声停了下来。
车里的氛围凝滞下来。
周遭的声音安静下来。
只有少女从喉咙里逸出来的轻笑,轻柔地,像只迷人的精魅,攀在他耳畔,引诱他。
她像是不费吹灰之力,抬起手,连脚跟都不用踮,就摘到了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般,意外、开心、满足。
“你爱我。”
得出这个结论的的裴拾音坐在副驾驶位上,微笑着目视前方。
“只是你不敢说。”
“……”
有巨大的水泥桥横卧在道路中央,不知不觉,他选择了一条断头路。
鹅毛大雪已经在路面积了一层薄霜。
宋予白沉静地挂挡、倒退、打方向盘。
熟练地转弯、掉头、折返,重新上正轨。
周榕已经决定自行前往医院,她已不需要去专程买那瓶鲍鱼鸡汁。
“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又笑了。
她在中控台的扶靠上开始托着下巴打量他,微微弯起的眼帘,像是很得意于自己的发现。
“不希望我搬家,隔三差五总是过来送温暖,总是千方百计想让我搬回去,不准我跟男生走得太近,就连很正常的社交,你好像都会在意。”
裴拾音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好像其实,我高中的时候,你就这样管我,其实,并不是我订婚后,对吗?”